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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

劉福則察覺出主子的不悅忙遣散了眾人,自己也退得遠遠的。

朱杞似乎未曾發覺她蒼白的臉色,只是溫和地笑道:“今日累了吧,等會兒我讓後廚給你做鮮人參燉響螺頭……”

“你一定是在笑話我對不對?”沈持玉低垂著頭,胸腔裡一直隱忍的怒意在看到他的笑容時驟然間迸發。

她豁然抬眸,雙瞳映水,只是眼裡的光在一點點黯淡下去,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死死攥緊裙裾,壓抑著顫抖的嗓音道:“你定是在心裡笑話我的,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蠢,明明知道他與表妹糾纏不休還假作不知,明知宋家人都討厭我,還要每日裡費心費力地去討好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只不過都將我當作了踏腳石,一個予取予求的工具罷了,我日日還舔著臉上趕著討人嫌……你們背地裡都怎麼笑話我的,說啊!”

“你說啊!”她的聲音越來越尖利,近乎於咆哮。

朱杞先是一怔,而後目光漸漸沉鬱,望著面前近乎崩潰的女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淚水模糊了雙眸,悲傷與絕望爭先恐後地擠進她逐漸暗淡的瞳仁,她驀地捂住臉,雙肩瑟瑟發抖,“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朱杞默不作聲地垂首看著她,他的側臉浸在暗影裡,看不清眉眼。

但他的沉默助長了沈持玉心底的絕望,她狠狠抹去眼淚,轉身便走,她的背影瞧著有幾分悽慘落寞,跑走時甚至不慎踩到裙裾趔趄了一下,但很快就站穩,提起裙裾快速跑走了。

朱杞冷冷站在原地,看著她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心口驟然一陣絞痛。

紅豆與晴雪顧不得其他,連忙追了過去。

掌燈時分,劉福送來飯菜,晴雪接過食盒,輕輕搖了搖頭。

二人將飯菜一一擺桌,紅豆笑道:“鮮人參燉響螺頭、金陵鹽水鴨、糟冬筍、吉祥如意卷……姑娘,您看都是您愛吃的菜,您嘗嘗吧……”

聞言,躺在榻上的女人不僅沒有理會,反而將身子蜷縮得更緊。

見狀,晴雪拉了拉紅豆的手,示意不要再說了。

紅豆眼圈一紅,將飯菜擺好,與晴雪一道兒出了屋子。

兩人陪著沈持玉一起長大,何曾見過主子這般失控過,她平日裡總是嫻靜得體,對誰都是三分笑顏,旁人當她是麵人,是可以任意搓扁揉圓,可她也是人,也會傷心難過。

長久壓抑的苦楚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洩口,二人既欣慰於自家主子的改變,又見不得她這般受苦,心疼地直掉眼淚。

紅豆更是在心裡將宋家人問候了個遍兒。

屋裡的燭火寥寥,朱杞臨窗而坐,目光一直落在院中的那株棕櫚樹上,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聽到劉福回來的聲音,他落在膝上的手指不由蜷了起來。

“她……吃了嗎?”

劉福垂下眸子,低低道:“未曾。”

室內再次恢複了寂靜,不知何時窗外忽然響起了潺潺雨聲,朱杞映在窗欞上的身影也隨著燭火輕輕搖曳,他道:“都撤了吧。”

劉福看了一眼桌上分毫微動的餚饌,小心勸道:“殿下多少吃些,您的胃疾……”

“出去!”

劉福話未說完便被一道兒冰冷的呵斥打斷,他有心再勸但也知道主子的性子,只好作罷,人是默默退了出去,桌上的飯菜卻仍舊留著。

外面擎雨搖風,窗子哐啷一聲響,屋內的燭火陡然熄滅,一切都沉寂於黑暗中。

臨窗坐著的那道身影忽然彎曲了背脊,纖長骨結從緊繃的肌膚下凸顯,他攥緊胸前衣襟,眸底的陰翳卻一層層跌宕。

守在外面的劉福和石楓俱是緊張地聽著裡面的動靜,近來主子的胃疾屢屢發作,再這麼折騰下去身子骨哪裡受得住。

石楓正猶豫著是否要進去再勸一勸,誰知手剛扣上門扉,門卻驟然從裡面洞開。

狂風驟雨中,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電光映出一身肅殺的玄衣男子,山風鼓蕩起黑色袍繡,那雙墨色瞳仁裡充斥著冷酷殺伐的鐵鏽味道,抬眼間便有淩厲的殺氣。

門外守著的僕從俱是打了個寒戰。

“去,將宋家人都給我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