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高鼬的案子牽扯太大,一旦將宋冀年扯進來,沈家勢必會受牽連,他雖是不喜歡沈家那個古板的老頭子,但到底對方是沈持玉的外祖父,又曾是他的老師,他不願沈家涉險。
最令他難堪的是沈太傅決計不會同意沈持玉嫁給他,橫亙在二人之間的除了情感之外,最大的威脅其實就是沈太傅本人,偏偏在沈持玉的心裡沈太傅又是最重要的人。
讓他也無端陷入了作繭自縛的蛛網,束手束腳無法狠下心來。
坐在馬車上的沈持玉雙拳緊緊攥著,神情落寞又無助。
晴雪想寬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她雖不知主子與那姓秦的公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瞧得出來主子似乎很在乎那位秦公子。
“您既然已經做好回京的打算,何不將宋家這邊斷得徹底。老爺雖然在乎名聲,但也並非蠻不講理之人,也許他會答應和離之事。”
沈持玉心中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是上個月奶孃送來的信中提及外祖案牘勞形乃至昏厥,纏綿病榻一月有餘。
外祖父身子骨這般差,又素來愛惜名聲,對她的這樁婚事本就寄予厚望,若是知曉真相還不知如何生氣,再者宋家人素來沒臉沒皮,若是鬧得僵了,在外祖面前胡言亂語編排她與秦公子之事,外祖聽了定會被氣死。
她暫時不敢冒這個險,待回去之後請了宮裡的太醫給外祖瞧過身子再議不遲,總之這事兒急不得。
“難道就任由那對姦夫淫婦如此作踐主子?那姓宋的根本就不捨得將江簌簌送走。”紅豆如今看到這二人就反胃。
那日她與宋冀年衣衫不整地在山洞中親暱已被不少人撞見,這些日子早被傳遍了街頭巷尾,她名聲早就毀了,又有早前剋夫克父之名在外,想要嫁個尋常人家都困難,若是不趁著二人情濃之時逼得宋冀年娶她,待日後再想入府就難了。
想來江簌簌這幾日必會再鬧出些么蛾子來。
她還是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為好。
夜裡,宋冀年來到她房中,一併帶回來的還有一箱子珠寶首飾,並一匣子銀票。
沈持玉當著他的面兒,讓晴雪對著單子一一核對。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一件件物品清點出來,宋冀年面上有些掛不住,每念出一樣便似在他臉上狠狠落了一巴掌。
沈持玉笑了笑,轉過身看向宋冀年,道:“這裡面還少了幾樣東西。”
“那個……母親送人了,你放心我會將東西折成銀票還給你。”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沓銀票,有些肉疼地試探道:“五百兩夠不夠?”
不等沈持玉開口,一旁的晴雪冷冷道:“大人說笑了,便是那支‘華封三祝鑲嵌金如意’便值三千兩。”
宋冀年額上冒出一層冷汗,他手頭也不過三千兩銀子,還是從於洋那裡撈來的油水。
“要不你再給我點時間……”
“你莫要忘了前日是如何向我保證的?”沈持玉倒不是真稀罕那些物品,只不過她寧可砸了這些東西,也不想讓它們落在這些人手上。
宋冀年咬了咬牙將袖中的銀票盡數塞到晴雪手中,心疼地撇過頭,“我房中還有一幅蘭臺公子的《山居圖》你也拿去。”
晴雪面露喜色,看向沈持玉,得到允準後立即喜滋滋地將這些東西都抬了下去,自個兒又去了趟宋冀年的書房。
注意到桌上的飯菜並未動,宋冀年又對紅豆道:“去將飯菜熱一熱,另外燙一壺酒來。”
言訖,又殷勤上前欲握她的手,“持玉,你同我一起用膳吧。”
沈持玉閃躲不及,被他一把鉗住腕子,他用的力道不輕,沈持玉掙了幾下沒有掙脫,眼底漫上寒意,她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和離書。”
平素的教養讓她說不出更難聽的話,但只這幾個字就將宋冀年定在原地,他以為她至少會再隱忍些日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與他撕破臉。
但驚慌只是一瞬間,宋冀年很快就調整了情緒,他笑了笑道:“你信不信外祖父定不會同意你我和離。”
這幾日他已想清楚了,沈太傅一向潔身自好,不屑與黨爭,更不會允許沈家陷入奪嫡之亂,一旦他知曉外孫女與秦王之間的關系定然不會同意和離之事。
要知道那和離書可清清楚楚印著秦王的私章。
他的神情太過篤定,讓沈持玉生出了懷疑,她道:“外祖父一向疼我,倘若知曉你與江簌簌之事,未必就不肯遷就我。”
“我與江簌簌之間只是……”
沈持玉嘲諷道:“是男盜女娼,賣俏迎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