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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蠶

春蠶

沈持玉躺在泥沼中,稀鬆的土層化作泥漿四下流淌,鋪天蓋地的雨水將她淹沒,她感覺生命在一點點流逝,死亡的氣息正在一點點侵蝕著她的身體和意志。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意識在漸漸消失。

沈持玉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的自己從高高的山崖上墜下,墜下,然後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她在啊不停地下墜,恐懼與黑暗如影隨形,她絕望地尖叫、掙紮,可換來地只有墜落,無盡地墜落。

窗外鳥鳴啁啾,日光透過破舊的窗子投射在塌前的空地上。

沈持玉睜著空洞的雙眸靜靜看著破舊的牆面,她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但意識卻未曾回籠,腦海中只有滂沱的大雨及滿目的血腥。

“咯吱——”門從外面開啟了,一個滿臉溝壑的老婦人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破瓦蹣跚著走近屋中。

“姑娘,醒了就喝點粥吧。”老婦人的聲音跟她的面容一樣蒼老,她坐到床榻邊,不顧沈持玉的反對,攙扶著她坐起,兀自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地往沈持玉口中喂。

沈持玉沒有胃口,她不想吃,甚至不想活著,她好累好累。

但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張口,一點點吞嚥下米粥。

老婦人喂完了粥,卻並沒有離去,她用蒼老的手指撫摸著沈持玉的臉頰,又拉起她的手摸了又摸,不厭其煩地詢問道:“姑娘,你是哪裡人,為何一個人在山上?”

她問了很多,沈持玉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末了,老婦人將她鬢邊的一綹碎發別至而後,惋惜道:“長得這麼俊,竟是個傻子,這樣也好,也好!”

這時,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一個不足三尺高的男子,他的面容年輕,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上下,只是身量太短,從後面看倒是像個孩子。

“娘,她醒了嗎?”男子走到窗前,俯下身看了看沈持玉,見她睜開眼睛,他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老婦人扯了扯男子的袖子,二人便一前一後出了屋子,接著便是門上鎖的聲音。

沈持玉空洞的眸子轉了轉,望向了門的方向,很快外面響起了爭吵聲,他們的聲音有很重的口音,她不懂,只隱約辨別出是兩個男子在爭吵,時不時還夾雜著老婦人的勸解聲。

爭執聲持續了很久,其間還夾雜著重物落地的聲音,想來是外面打起來了。

沈持玉的手指緊了緊,重新閉上了眼睛。

山裡的夜格外的安靜,也格外的黑沉。

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門口的鎖鏈碰撞發出極輕的叮當聲,“咯吱”一聲門開了,月光拓映在窗欞上,映出一個鬼鬼祟祟的矮小身影,他摩挲著朝床榻摸去。

李老二想象著指下光滑柔膩的肌膚,心頭一陣蕩漾,可手在床上摸了半晌卻只摸到粗糙的布料,他仍舊不死心手朝著更深處摸去。

背後忽然有涼風逼近,李老二正欲回頭,後腦卻驟然傳來一陣刺痛,他搖搖晃晃轉身,月光下只看到一雙冰冷的眸子。

沈持玉丟下手中的木棍,深吸一口氣悄然轉身出了屋子。

跑出屋子入目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巒,沈持玉感到深深的絕望,但她不得不跑,刺耳的風聲一陣低一陣高,周遭總是會出現奇怪的聲響,她害怕極了卻不敢停下腳步。

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被參天古木遮蔽,沈持玉抬頭看到魅影重重的槐樹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覺這些樹木好似都化作了猙獰的餓鬼朝著自己一步步逼來,她踉蹌著後退腳步被什麼絆了一下,四周忽然響起叮叮當當的鈴聲。

遠遠地她看到了一縷火光,漸漸地火光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直至將她包圍。

“找到她了!她在這裡!”夾雜著古怪嗓音的男男女女將她包圍,火光映在那些人的臉上,個個面目猙獰,好似惡鬼一般。

沈持玉驚奇地發現,這些男女之中,所有的男子皆為侏儒,身高不過三尺,但女子卻是高矮皆有,只是神情都帶著幾分麻木。

李家老婦一把抓住沈持玉的頭發,渾濁的眸子盯著她,冷冷地道:“這麼晚了姑娘要去哪裡?”

沈持玉滿臉驚恐,她胡亂抓起一塊兒石頭就朝著老夫人的頭砸去。

“抓住她!把她綁起來!”老婦人一聲令下,那些圍攏過來,七手八腳抓住沈持玉,用繩子將她捆綁起來,一直帶到一處空曠的場地上。

場地的中央是一株掛滿了紅綢的老樹,沈持玉被捆綁在樹幹上,舉著火把的老婦人走到她跟前,將一張蒼老的臉湊到她跟前仔細觀摩,而後問道:“姑娘可還嫁過人?”

沈持玉偏過頭不願搭理老婦人。

老婦冷哼一聲道:“你說,我就自己驗。”

說著她就動手扒沈持玉身上的衣服,絲毫不顧忌周遭虎視眈眈的幾十雙眼睛。

沈持玉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猛然回過頭,瞪著老婦人道:“你究竟想做什麼,我已經嫁過人了,我夫君位高權重,你們若想活命就趁早放了我。”

聞言,老婦人口中發出“桀桀”笑聲,彷彿沈持玉方才說出來什麼可笑的笑話。

“姑娘,來了咱們矮子村就別想再出去了,原本我只想讓你嫁給我兩個兒子,偏偏你不識抬舉……”

老婦人絮絮叨叨說著,但她手上動作卻沒停,沈持玉肩膀驟然一涼,月光落在女子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好似一截瑩瑩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