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禦章深吸一口氣快步跑入了巷子內,程棲遲也跟了過去。
冷冽的寒風吹得人衣袂翻飛,瓢潑大雨瞬間落了下來。
昏暗的光線下,程禦章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李烙,他的喉間插著一根削尖的竹竿,身邊更是散落著一地的竹竿,此刻鮮血正沿著脖頸汩汩而出,隨著大雨的沖刷轉眼間便洇紅了整片青石板路。
錦衣衛的北鎮撫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人殺了!
不多時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都趕了過來,順天府通判相關佐貳官員隨後也到了現場。
程禦章被錦衣衛稽查司劉千戶一把抓住肩膀,呵斥道:“還不快滾!”
“我兄長是刑部官員,鎮國公世子,怎麼就成了閑雜人等?”程棲遲不服氣地哼哼。
稽查司劉千戶松開了他的肩膀,目光卻帶著幾分不屑,“死的是錦衣衛的人用不著刑部插手,來人!驗屍!”
程禦章白了人群外的程棲遲一眼,怪他多嘴,想必這位劉千戶將他視作蒙家族蔭庇入仕的二世祖了。
五城兵馬司素來與錦衣衛不對付,奈何對方權勢過大,便想和稀泥,笑道:“既然死的是錦衣衛的人,劉千戶不更應該避嫌,指不定兇手就是自家人。”
“你!”劉千戶面露怒容,手壓在刀柄上,“你若再口出妄言,休怪劉某不客氣。”
順天府判官自然也不想摻和進去,何況此案非同小可,死的又是天子的親信,萬一再牽出什麼驚天大案,他可擔當不起,本想在旁裝死,卻被程禦章點了名。
“通判大人身後的這位可是仵作?”
“啊?”宋通判這才領著仵作來到屍首旁。
仵作查驗過後得出結論,死者為竹器貫喉,致氣道阻塞,窒息而亡。
五城兵馬司副指揮宋城蹙眉道:“現場沒有一絲打鬥的痕跡,難不成是兇手早就埋伏在此,趁著李烙不備一擊致命?”
“不可能!”劉千戶冷哼道:“依照李烙的身手,整個京城能讓他毫無還手之力且一擊斃命的不超過三個人,而且這三個人都不可能對李烙出手。”
程禦章好奇之餘問道:“哪三個人?”
劉千戶見所有人都望了過來,冷著臉解釋道:“昭武將軍紀綱、錦衣衛指揮使陸桐,最後一人便是司禮監大太監劉汝。”
這三個人個個都身份顯赫,且與李烙並無仇怨,更何況這些人想要對付李烙有的是辦法,實在犯不著行暗殺之事。
順天府通判道:“許是他吃醉了酒?”
“笑話,李烙號稱千杯不醉!即便是吃醉了也不可能毫無招架之力。”
說話間錦衣衛力士便將李有才押到了跟前,問道:“李鎮撫使吃了多少酒?”
李有才擦了擦額上冷汗,道:“不足三兩,他離開之時並無醉酒之狀。”
三兩酒如何能灌醉千杯不倒的李烙,況且李烙離開之時酒樓裡的人都見到了他神情如常,步履穩健根本不似醉酒。
錦衣衛當即問詢了酒樓的所有食客,案發所在巷子的所有人家也遭到了盤纏。
沈持玉來時,案發之地已圍滿了百姓,馬車路過巷子口,一隻纖細蒼白的手指掀開簾幕。
暮雨瀟瀟,一道耀眼的銀色閃電劃破長空,隨即天空便炸響了一個驚雷,轟隆隆,驚得所有人抬起頭來。
程禦章的目光穿過茫茫雨柱,望見了一雙淡笑的眸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