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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

太妃

沈持玉靜靜地看著她,從她身上彷彿又看到了那不服輸的生命力。

可她不確定這股生命力是用什麼來澆灌的,仇恨?慾望?亦或是旁的什麼。

“蘇淳,你要我拿什麼來信你?我差點因此沒了命。”沈持玉站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狹窄的視窗,從這裡看向外面連天空都是支離破碎的。

她的命很金貴,不值得為了蘇淳去賭。

抬腳欲走,身後忽然響起蘇淳嘶啞的聲音:“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最終沈持玉在朱杞面前保下了蘇淳,下毒之事在懲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宮娥之後不了了之。

三日之後,京城發生了一樁駭人聽聞的大案。

駙馬薛懷瑾與新城公主發生口角,竟一劍刺死了新城公主,訊息傳到皇宮,程太妃直接昏死了過去。

程太妃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四年前出嫁,一直以來與駙馬鶼鰈情深,怎會突然發生如此可怖之事,舉朝為之震驚。

事發之後,張太妃來承乾殿探望沈持玉,與她說起此事忍不住嘀咕道:“我聽說此事跟一女子有關。”

說著她朝沈持玉使了個眼色,沈持玉朝梅蕊等人擺了擺手,殿內的宮娥立時便退了出去。

張太妃繼續道:“那駙馬張懷瑾半年前在外面養了個外室,前幾日不知是誰在程太妃面前說漏了嘴,程太妃讓人將那外室捉了亂棍打死。張懷瑾得到訊息趕去時,已是一屍兩命。他當即就發了狂,提著箭縱馬狂奔回到公主府,二人在房內一番爭吵,下人進去時恰好見到張懷瑾一劍捅死了金城。”

說到此她不禁唏噓道:“程太妃就這麼一個女兒,自小就當眼珠子一般護著,這張懷瑾更是她千挑萬選的駙馬,如今女兒死在張懷瑾手上,卻是自己一手促成,真是造孽啊!”

沈持玉吃了一口參茶,跟著嘆氣道:“可不是嗎?”

程太妃整整昏了兩日才醒過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兒就要張家血債血償。

能被程太妃選中的人家又豈是尋常人家,張家權勢雖比不得鎮國公府,可世代出的都是能徵善戰的將軍,張懷瑾的父親此刻正在東南沿海抗倭。

鎮國公並不願與張家交惡,但程太妃卻咽不下這口氣,誓要張家交出張懷瑾。

可張家也並非省油的燈,死揪著程太妃殺人在前,並不願意就此妥協。

死的是皇室公主,事關天家顏面,張家無論如何都逃不過此劫,錦衣衛至張府拿人,張家上上下下攔在府門前不肯讓。

錦衣衛指揮使陸桐臨行前曾得天子召見,在張家不可動刀,此刻陸桐被老太君攔住去路,有些騎虎難下。

正遲疑間,忽然聽到裡間傳來悽厲的哭喊聲。

“大公子投繯自盡了!”

張家人一時哭天搶地,也顧不上錦衣衛了,陸桐來到內院時張懷瑾已沒了氣息。

張懷瑾的母親崔氏抱著兒子的屍體,怒目而視,“煩請陸指揮使稟明聖上,我陸家雖位卑,然也有尊嚴。公主既已亡故,我兒亦去,懇請聖上恩準,我兒與公主和離,死後不得合葬。”

陸桐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也有不忍,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此事本官自會如實回稟聖上,只是這其中糾葛,怕也不是一時能解。”

崔氏淚水縱橫,卻依舊倔強:“我張家世代忠良,為朝廷出生入死,卻落得如此下場。程太妃仗勢欺人,我等絕不屈服。”

陸桐無奈搖頭,帶著錦衣衛離去。回至宮中,將張家之事一一稟明聖上。朱杞聽聞,亦是沉默良久,此事關乎皇室顏面,又牽連著兩家恩怨,實難決斷。

但究其緣由程太妃首當其沖,若非她擅自插手張家後宅之事,又豈會落得這般悽慘結局。

為了給張家一個交代,朱杞當即下旨,太妃程氏,德行有虧,行事乖張,不顧天家顏面,挑起無端紛爭,致生禍亂。程氏之舉,有悖人倫綱常,實難容於皇室。今褫奪程氏太妃封號,著即囚禁冷宮,終生不得出。望其在冷宮之中,反思己過,以儆效尤。

沈持玉並不喜歡痛打落水狗,但她還是去了冷宮。

程氏的身子並未好利索,她虛弱地躺在榻上,青絲中落了一片白,見到她來,原本死寂的眸子裡閃現出憤怒之色,她張開口想要說什麼,卻止不住地咳嗽出聲。

好半晌,她才嘶啞著嗓子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沈持玉搖了搖頭,她走近程氏,神色平靜道:“你我之間原是沒有仇恨的。”

是啊,她是太妃,犯不著與新天子的寵妃産生齟齬,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侄女中宮皇後罷了。

程氏卻哈哈大笑道:“那胭脂裡的毒的確是我讓人下的。”

“那你下毒的目的又是什麼,為了你自己嗎?”

自然不是,世家女子汲汲營營這一生不是為了家族利益,她已貴為太妃,本可以安享晚年,可她被權勢所迷,為兄長所誤,終究走上了歧路。

沈持玉輕笑了一聲:“為了鎮國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