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他是因為被退婚而神傷。
殊不知這兩家之間定下的聯姻,他本就反對至極,當年不知道和霍老爺子吵了多少次。
而那韓家大小姐本人,他更是見都沒見過!談個屁的神傷!
那玉佩也是退婚時,他隨手扔進井裡的。
他霍乾念豈是為兒女之情牽絆的人?
況且認人這回事,不得自己親自認清更好?
可週圍人不斷投來的同情目光,實在讓他煩躁,半句話都不想多說。
他想知道那韓家大小姐長得幾個鼻子幾個眼,叫人弄副畫像來看看,周圍人便一臉恍然大悟外加替他心酸的表情;
他想知道親禮幾月幾日在哪裡舉行,周圍人小心翼翼稟報完,便故意說笑著岔開話題。
看似安慰,實則惱得他快心梗。
人人都認定他“為情所傷”,其實他只是想知道韓家大小姐是哪一個而已!免得日後碰面時,連人都不認得!
他乾脆清清靜靜獨自一人去瞧個清楚。
眼下,終於被人理解的感覺實在太妙!
他心情大好,眉眼都露出破冰愉悅的神色,剛想開口,卻聽她又接著道:
“就像狗撒尿留記號,少主去親眼認得那韓家大小姐的臉,才不至於今後扔玉佩時扔錯臉,丟了面子。”
他差點就要揚起的嘴角,硬生生給僵住了。
盯著她那張誠懇又純潔的臉,他面上一半晴,一半陰,雷電交加地糾結了好一會,才又重新結冰,冷聲道:
“你這狗東西,說的盡是屁話!”
她咧嘴笑笑,少年純真氣更甚。
他瞪她一眼,轉而目光落在她沒有佩武器的腰間,道:
“這裡的中堂書房牆上掛著一把劍,你去取來。”
她領命而去,片刻後便取劍回來,原地已空無一人。
“少主?”她叫了一聲。
回應她的只有四下的風聲和夜蟲的鳴叫。
不敢相信一個殘疾人行動這麼快,擔心他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她趕緊使出輕功,沿石樓飛角輕盈攀上。
爬到四樓的時候,她終於望見霍乾唸的身影。
沒有什麼意外,他竟然就靠雙手推輪椅,在她取劍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離開了院子,吭哧吭哧地朝北檸堂回去。
她趕緊輕功追上,飛身落定在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少主,你幹嘛跑這麼快?”
不知為何,她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僵。
“少主,您要的劍。”她又單膝跪下,將劍呈上。
頭頂傳來他氣息有些不平還有點不自然的聲音:
“你先替我收著吧。”
說罷,他轉著輪椅,伴著骨碌碌的聲音離去。
她感覺莫名其妙,還想再問,卻聽那邊傳來一聲驚呼,霍乾念身邊的貼身小廝潤禾找了過來,驚叫道:
“少主,您怎麼滿頭是汗,吹了風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