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於寸步難行的柯嵐來講,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就是一陣及時雨。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迫不及待的開啟房門,而是先從衣櫃裡挑出單衣單褲換好,不緊不慢的走到門前,隔著厚厚的木門側耳細聽了幾秒,才屈尊降貴的問了一句“誰”。
“是我。”陌生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把房屋主人的處境往險惡方向推了一步。
女人
自蘇醒以來,柯嵐接觸的一直都是男性,顯然屋外之人並不在昨日的出場名單中,這也意味著,今日的第一場危機已經悄然降臨。
柯嵐感到了棘手。
她蹩腳的偽裝沒有被當場揭穿的很大原因在於柯瀾的同性圈子其實相對簡單。除開發號施令的柏先生,她遇到的同性不是同僚就是下屬,這些人其實不需要態度鮮明的區分對待,略微拿一下架子再冷淡一點總不會錯。
但異性就大不相同了。相比較於男人對男人,男人對女人的態度總是不太一樣的,有些人會表現得更冷淡,而有些人又會表現的更熱絡。
而男女之間的關系判定就更複雜了,有可能是同僚,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是敵人,還有可能……是情人。
將手放在門把上,柯嵐陷入了遲疑,門外的女人就像是一顆等待拆除的炸彈,稍有不慎就會把拆彈人炸個粉身碎骨。
“柯瀾”見她久沒有回應,門外的女人有些不耐煩了,“是父親讓我來的,你快開門。”
父親。
柯嵐一眨眼睛,然後開啟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名紮著高馬尾的年輕女子,她穿著洗的泛白牛仔服和高幫板鞋,長相併不如何突出,但勝在幹練又帥氣。
見到房門開啟,女子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顯然看不上她磨磨嘰嘰的做派,“西區那隻母老虎來了,父親要設宴款待她,讓我來喊上你。”
柯嵐並不認得對方嘴裡的“母老虎”姓什名誰,但光從“西區”二字就能聽出來者不善,但她如今饑腸轆轆,根本不在乎吃的是不是鴻門宴。
於是她順勢合上了身後的門,對著眼前的女子笑了一笑,“謝了,走吧。”
她答應的如此爽快反倒是讓女子呆楞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啊”了一聲,意識到自己犯傻後不禁兩頰飛紅,遮掩性的趕緊邁開步子往前走,卻還忍不住向後瞥上幾眼。
柯嵐對女子自以為隱蔽的視線佯裝不知,在心底暗暗記下前進的路線,尚在盤算如何不動聲色的套話,女子嘟嘟囔囔的抱怨就傳入了耳朵。
“為了款待那個女人,父親把昨天的兩餐配給都給停了,現在食物本來就緊缺,她還來給人添什麼麻煩!”
原來如此。
柯嵐若有所思,然後就見到女子突然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該不會是在惦記著你吧”
“又胡說八道。”柯嵐輕飄飄的把這句指責給擋了回去,“恩怨情仇,我們最多隻能占上怨和仇。”
“這樣最好不過,反正你也只有這張臉能看。”女子嗤笑一聲,冷眼睨她,“不過嘛……你要是能勾的郭攬華拋父棄夫,跟你來一場感天動地的羅朱之戀,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聽出女子話中帶刺,柯嵐不動聲色的回她:“跟她有什麼意思,不如跟你好了。”
理所當然的,她收到了對方惱羞成怒的瞪視。
二人這麼一來一往,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柏思流這個人行事風格其實頗為老派,從旁人對他的稱呼就可見一斑。
養子、養女要喊他為“父親”,而不是更為口語化的“爸爸”;下屬要尊稱他為“先生”,而不是更為常見的“老闆”。他就像是一名從舊時代衣香鬢影裡走出的紳士,處處都透著與他人的格格不入。
因此,他設下的宴會也異常講究,主賓、副賓、主陪、副陪……每個位置都有講頭,每個位置都不能亂。託他的福,甫一踏入筵賓廳,柯嵐就把場中人的身份地位摸透了七八分。
說是筵賓廳,其實也不過是控制中心食堂翻改的,由一張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拼成了一張長桌,柏思流就坐在長桌的最中央,他對面則是一名面板略深的短發女性,穿著並不起眼的運動服,應當就是女子嘴裡的“西區母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