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什麼你的手下互不聯系”柯嵐小聲吐槽道,“安德斯不清楚李槐的立場,李槐不知道安德斯的底細,至於雲照和他們倆個……真的認識嗎”
“單線聯系永遠是最保險的模式。”用手指幫她理順發絲,柯瀾平靜的說道,“選擇越多,變數越多,人心思變,忠誠不過是待價而沽的貨物。”
柯嵐聞言從他懷裡抬起頭,卻被對方伸手罩住了眼睛。
“我……犯下了重罪,”她聽到青年輕聲說道,“永遠不配被原諒,即便是立即去死也無法贖罪,只能被困在痛苦的間隙裡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恍然與悔恨。”
“我的罪名……是愚蠢。”
這是柯嵐第一次聽到柯瀾的聲線在顫抖,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
她很在意,在蘇醒後猶是。
柏思流發話要辦慶功宴,東區就徹底忙碌了起來。一大清早,走廊裡的腳步聲就絡繹不絕,柯嵐瞄準一個無人的空隙溜出房間,小心躲避著來往的人流,時不時會有一句半句的閑言碎語飄進耳朵。
有的在抱怨時間太趕,有的在八卦三個候選人之間的恩怨情仇,還有膽大包天的吐槽幾句柏思流腦殼有病。所謂的人多嘴雜,不過如是。
柯嵐在走廊裡遊蕩,但她並不是漫無目的。
時至今日,柯瀾的過去她已經摸清了大半。青年隨著父母躲入地下城,一家人在西區開了一間舊書店,然而他並不滿足於眼前清貧的生活,偷偷盤算著去更為富饒的東區拼出一條路。而出現在懷抱著如此心思的柯瀾面前的就是重傷的東區老大柏思流。柏思流是柯母的老熟人,他三言兩語勾的柯瀾救下了他,並允諾要帶柯瀾一家遷入東區。柯瀾的父母是不願意前往東區的。可惜,他們在柏思流離開西區的前一天晚上就死了。
誰殺的呢
表面上是一個病態的瘋子,實際上……是買(兇)殺(人)。
對此毫不知情的柯瀾跟著殺死兇手的柏思流回到了東區,直到救下李槐才陰差陽錯的知道了真相。
真是一個充滿了陰差陽錯的故事,不是嗎
走廊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柯嵐腳下一轉,繞到了整座控制中心的核心區域,這裡正是柏思流的住所所在。在這段虛與委蛇的日子裡,她去過控制中心,也去過柏思流的書房,唯一沒去過的,就只剩下柏思流的臥房了。
“先生的下午茶今天不用送到書房,我會去廚房取。”
站在臥房門口的艾辛叮囑著僕人,她的眼神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飄到身旁的門板上,又在發現後趕緊轉回來。
“艾小姐,那衛生還打掃嗎”年紀不輕的女僕問道。
“不用!”艾辛的反應格外大,“今天誰也不許進去打擾先生!”
說完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放緩了語氣,“柏先生不喜歡在思考的時候有人打擾,用完的餐具我會在晚些時候送回去。”
女僕聞言也鬆了一口氣,二人之後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便以檢視宴會準備情況為由,結伴離開了臥房門口。
等到二人走的看不見人影,柯嵐來到了門前。
在慶功宴的前夕擅闖頂頭上司的房間並不是什麼英明的決斷,然而她可是一名精神病人,總是要做不計後果的瘋狂行為。
整個地鐵控制中心的鑰匙都遺失在了天災裡,柏思流的臥房也沒能倖免,沒有了門鎖的阻礙,柯嵐扭動門把,開啟了巢穴的大門。
與柯瀾那間宛如樣板間的住處不同,柏思流的臥房就充滿了生活氣息,不提各類精巧的編織物擺設和床上的碎花床單,單是隨處可見的相框就為房間增添了不少溫馨的氣息。
書桌、床頭櫃、茶幾、窗臺……在這間臥房裡,相框無處不在,彰顯著絕對的存在感。柯嵐隨手拿起了最近的一件,裡面是一名穿著白色小套裝的短發女子,正側身回眸,笑容俏麗。
照片裡的女子笑的甜美,柯嵐卻半點笑容也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