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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運氣 除了制定規則的人,身無分文或家……

第189章 運氣 除了制定規則的人,身無分文或家……

小謝向那喝止她的男子拱了拱手, 道:“在下小謝,請問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溜了一眼被定住的捕快,向小謝道:“敝姓陳, 是這條街上元興客棧的老闆。”

小謝曾來過東街, 依稀記得這“興元客棧”的大牌匾在天悅都是數一數二的,心中明白這就是東街的地頭蛇、眾人的主心骨了。於是從高臺上下來, 上前愈加客氣道:“陳老闆, 小謝久仰大名。”

陳老闆一抬手,正要說話,忽見楚玫帶著幾個女子在人群中分發油餅和粥,神色不禁冷了三分, 敷衍道:“小老兒無德無能,不敢當訟師如此記掛。”

小謝被他這話噎了一噎,卻不以為意, 只說道:“陳老闆,小女子聽您的口音,似乎不是土生土長的天悅人?”

陳老闆面色微僵, 隨即笑道:“不錯, 小老兒是幽州人。”

小謝輕撫發辮,說道:“我聽人講,幽州毗鄰天悅,卻是個窮地方, 所以幽州人但凡能出門闖一闖的, 就會到天悅來謀生,哪怕是替人打短工,數月所得,也比得上幽州一年的收成。縱使不能留下, 有錢回鄉,也能置地蓋房,有安身立命之本。陳老闆從幽州來,不但留在了天悅,還置起了一份這麼大的家業,小女子深感敬佩。”

陳老闆少時隻身闖蕩天悅,幾番起落置下這東街第一客棧的家當,可謂是他平生第一得意之事。饒是他因小謝帶著這一眾刁民在東街鬧事不滿至極,但此刻聽她誇贊其來,心中亦有幾分自得,伸手摸了摸下頜的胡須,笑道:“不錯,幽州這地方是山明水秀、民風淳樸,就是太窮了,小老兒家裡實在是過不下去,只好捨命來這京畿之地搏上一搏。這天悅還沒我們幽州一個府大,可是機會多啊,在這裡啊,只要人肯上進努力,總能過上好日子。”

小謝嘆道:“我不通世事,但孤身一人初到異地,只怕多有艱難之處。想來也是蝸居在小小棚戶之間,辛苦勞作、省吃儉用度日,只求能攢下一些錢財,日後好在這城中站住了腳,才算是真正安了心。”

陳老闆年少闖蕩,不知吃了多少心酸苦頭,但家中親眷,父母渾渾噩噩,只知兒子是個有出息的;小輩們含著天悅城的金鑰匙出生,從不知世事艱辛;妻族是天悅人家,最煩他在憶苦思甜,說自己在天悅站住腳跟是何等不易。因著此故,他縱有滿腔創業的艱難苦樂,卻實在是無人可訴、無人願聽。

如今猛地被小謝這般清麗絕倫的佳人用這樣崇敬的口吻一說,居然胸口微微一熱,生出幾分荒唐的知音之情,更不由自主地將早前的不快去了兩分,長嘆一聲道:“正是,那時我和三個人擠在一間小屋之中,每日飯食,不過是饅頭鹹菜,整日忙碌,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唯有發月錢的那一日,才能稍稍放縱,也不過是買塊肉吃罷了。如今的孩子啊,聽不得這些,嫌你嘮嘮叨叨,無趣得很吶。”

小謝掩唇笑道:“此事卻是陳老闆的不是。”

陳老闆聽了,皺起眉頭,頗有些憤憤不平道:“小老兒不明所以,還請姑娘賜教。”

小謝道:“話說千遍,不如一行。陳老闆辛苦半生,不捨得兒孫再受半點苦累,造了一間金窩,叫他們在裡頭享福,絲毫不見外界風煙。既無感同身受,只是泛泛而談,又怎麼會令人信服呢?”

陳老闆聽了,不覺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只是人老了,總捨不得兒孫受苦。唉,不懂就不懂吧,我掙下這麼一份家業,他們懂得經營就好。至於那些事,也沒有什麼用處,不過是我喜歡嘮叨幾句罷了,不懂就不懂吧。”

小謝道:“陳老闆此言差矣,世上的事情千變萬化,陳老闆如今開著元興客棧,日進鬥金,鄰裡稱羨,卻未必就能保住一世乃至二世、三世的富貴。”

陳老闆頓時勃然大怒。他本不是易怒之人,更因年少之時,多受挫折,生生練就了一身忍功。自二十歲以來,無論多麼無理之人,也不能令他動怒。

但這天下的商人,無論是街邊的小販、還是富可敵國的大商人,也遑論是性情敦厚或是待人嚴苛,都聽不得一個字:賠。

更何況,小謝言下之意,已不是在說他會賠,而是在暗指有朝一日,他會賠的連翻盤的本都不剩,重新變回那個鄉下一無是處的窮小子。

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他心知小謝身懷修為,不是他一個平頭百姓惹得起的,因此強壓怒火,粗聲道:“小謝姑娘,你帶著人到我門口鬧,我也不曾說什麼,只因敬你是個人物。卻不知陳某是哪裡得罪了姑娘,竟使你口出惡語,如此咒詛陳某?”

小謝見他如此激動,竟一反常態的不以為意,漫不經心的撫摸著垂在胸前的發辮,輕聲道:“我所言句句屬實,又何須惡語相向?”

陳老闆給她氣得仰倒,胸口起伏不定,此刻若是換個人在他跟前如此大放厥詞,只怕已給他痛打一頓了事。他到底是沉浮商海多年,頗有自控之力,片刻之後,已壓下怒氣,沉聲道:“倒要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