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開啟,映入眸中的是昏黃的燭光照著石牆和碗口粗的牢柱,地面的寒冷侵入後背,讓紀晏書打了個寒戰。
紀晏書側翻身體,手撐著地面將上半身撐起,彎屈雙腳,同時手支地面借力,可身體綿軟,站起來十分費勁。
紀晏書心焦呢喃:“阿蕊,管家叔……”
軟糯帶著小奶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姐姐,你醒了?”
紀晏書聞聲抬眸望去,和那小奶音的目光相撞,那雙帶著善意看向她的眼睛水靈靈的。
紀晏書腦袋一動,脖子被打的地方痛感加重,她痛得凝眉,撥出聲來。
那個看不清面容的黑逡逡的殺才,都撒迷藥了,還心狠手辣地給她補一棍。
那迷藥藥效很強,就算不補那一棍,不多時她也會暈過去。
小奶音隔著牢柱看著她,帶著幾分關切:“你怎麼樣了?姐姐。”
紀晏書沒有理會小奶音,用力撐著自己站起來,淡淡春山般的眉蹙著。
她緩慢挪著腳步到牢牆,雙手抓著牢柱撐著像棉花一樣軟軟的、沒有力氣的身體,眸子環顧四周。
這個地方有四五間牢房,牢房裡關押八九個小姑娘,定睛細看,這些小姑娘的年歲都差不大。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衣著裝扮,大多是中戶之家的女兒,且都生得雪肌秀豔。
城中去歲就有訊息說,潘樓東十字街的商戶女兒失蹤了,天橋下南斜街食肆的女兒被人拐走了。
開封府受理後,派出一眾捕快尋找,一連尋找多日,一無所獲。隨著迎新年、元宵燈會、外番來朝等大事到來,這些事便無人議論提起。
紀晏書蹙額問:“你們是被擄來的嗎?”
“對啊,姐姐,我是擄來的,”晚菘指了指與她同牢房的三個同伴和對面牢房的三四個小姑娘,“被關在這裡的,都是被那個豬肉和尚和他的柺子兄弟逮來的。”
其他的幾個小姑娘看過來,聲音帶著哭腔,“我也是被拐來的……”
紀晏書焦灼不安地問:“你們有沒有見到我的妹妹?她也失蹤了,她,她叫歡歡,紀晏歡。”
“你是晏書姐姐嗎?”晚菘急切地問,“歡歡,紀晏歡,她是我朋友……”
“你是王學士家的……”紀晏書沿著牢柱子連忙跑向王五小娘子,“歡歡呢?歡歡在哪裡?”
“姐姐,歡歡在……”
紀晏書神色焦急,一把拉住王五小娘子的手,“你快告訴我呀,我歡歡在哪?在哪裡呀?”
“姐、姐姐,你別說話,你讓我說話呀……”晚菘試圖想要這個情緒激動的紀家阿姐平靜下來。
紀阿姐的話跟夏天暴雨似的,又快又大聲,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好,你說,我歡歡在……”
晚菘一聲吼出去:“打住,晏書阿姐……歡歡在這裡,在我這間牢房。”
“歡歡……”紀晏書瞥見牢房一角的麥稈躺著一動不動的三妹歡歡,不好的感覺登時竄上腦門,急得她直跺腳,清炯炯的兩眸漫上水色,“歡歡,歡歡……”
晚菘握住紀晏書的手,發現她的手急得冒出汗水來,“阿姐別急,歡歡沒死,沒死,她被豬肉和尚用藥迷暈了。”
“沒死,真的嗎?”
晚菘頷首,“沒死,就是被迷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