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躺了兩天,陳若曦中途走了兩次,但晚上說什麼也不回家過夜,說風水不行不敢一個人過夜。
今天是第三天的早晨,醫生查房時,陳若曦正坐在椅子上削蘋果,果皮掉得滿地都是,果肉坑坑窪窪像被狗啃過。
“家屬要注意患者的營養。”醫生皺眉。
“他自己沒長手?”她把水果刀“哐”地扎進床頭櫃,扭過頭去獨自一個人啃著果肉。
我苦笑一聲,示意醫生不要與她爭執,很多時候我也摸不透陳若曦的性格,生活中的絕大部分她都非常令人討厭,毒舌、霸道、不講道理,瞧不起人等等,她的缺點多到數不出來。
但也有那麼一兩刻,她是閃光的,比如和黑中介討價還價的時候,極度拜金的她毫不猶豫為我墊付醫藥費的時候……
所以對於這樣的女人,我總是感到頭疼。
沒有小滿姐百分之一好。
“喂,你還沒跟我說昨天發生了什麼。”陳若曦踢了一腳我的床尾。
想了想,我還是不打算瞞她,就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陳若曦聽到後立即火冒三丈地站了起來,“我草!這口氣你咽的下去?走,我陪你一起去找他報仇,老子要給他腦袋開兩道縫!”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今天就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我只想做個好學生,不想再去惹是生非了。”
“你果然還是以前那個破性格,就算是吃一萬次虧,也滿不在乎。”
我對陳若曦的話一笑了之,有些虧我可以吃,有些虧是一輩子也不願意吃一次的。
“那你還回工地嗎?”
“不回了。”
“為啥?打你的人是劉禿子的,又不關你工頭的事,話說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你住進了醫院吧?”
“嗯。”
“那你為啥不想幹了?怕吃苦?”陳若曦搖了搖頭,“不對,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你是良心過不去?”
她說著邊戳了戳自己的胸膛處。
昨夜劉工頭偷賣鋼筋的場景浮現在了我面前。
“嗯。”
“我嘞個去,你可真是……”陳若曦沒好氣地指了指我腦袋,“說好聽點,缺心眼!”
“那說難聽點呢?”
“傻逼。”
傻逼嗎?
或許這種做法的確很傻逼。
但我堅信一個道理。
當所有人都跪著蓋樓,站著的人就成了承重牆。
…………
中午時分,陳若曦出去買飯了,我躺在床上獨自胡思亂想著,我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出院,大學的開學迎新活動只會持續三天,三天後就無法辦理入學手續了。
晨檢時分,病房裡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消毒水的味道好似一層無形的霧,緊緊地包裹著每一寸空氣。
醫生走進來,腳步沉穩,手中的病歷夾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他站在我的病床前,微微低頭,認真地審視著病歷上的資料,隨後輕輕敲了敲病歷夾,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腦電圖波動正常,各項指標也趨於穩定,明天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