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掀起她鬢角的碎髮,我看見她瞳孔裡搖晃著兩盞橙黃的街燈,她總是這樣,把問句說得像天氣預報般自然。我張了張嘴,最終說出的卻是:“我喜歡看小說,或許有機會會寫一本小說,然後當醫生,或者開個小診所什麼的吧。”
“那我要當首位患者!”她突然彈起來,襯衫下襬掃落裝辣椒麵的調料罐,“不過你得給我安排VP床位...“她張開雙手享受著夜風,夜風灌滿她寬大的袖管,“要擺在能聽見雨打芭蕉的窗邊,還要有能種多肉植物的小陽臺!”
“這算是什麼奇葩的要求。”
我常常被林茉的異想天開給征服,這個充滿著理想主義的女孩總是很跳脫。
她突然用竹籤尾端敲我手背:“喂,你以後會寫《急診室風雲》續集吧?”
“哈哈,我會寫一寫我的故事,然後把你們通通都寫進去,然後瘋狂添油加醋!”
林茉聽的兩眼泛光,她神采奕奕地說:“那我要當大反派!就像容嬤嬤那樣最壞最壞的人!哈哈哈!”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問出了我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我當然不會蠢到認為林茉是喜歡我還和我接近,“嗯……或者說為什麼願意和我交朋友?”
在很多人的眼中,林茉是個熱心卻不願意交心的人,因此她有很多朋友,卻都被她一視同仁,真正交心者寥寥無幾。
至少能夠被她邀請來“秘密基地”的人,我是第一個。
“想知道?”
“想知道。”
“如果我說……你很像一個人,會不會讓你有些不太好受?”
我盤腿坐著,內心自嘲不止,終於被我問出了原因,原來她對我這麼好,是因為我像是她曾經某個人的縮影,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只是我比較幸運,剛好和她在乎的那個人很像。
“嗯…說很好受,是不是有點假?”
我說出口後我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開懷大笑。
幽默和自嘲一直以來都是我緩解尷尬的手段。
我仰頭灌下最後一口啤酒,她突然湊近指著我的喉結:“嘿,你這裡沾到辣椒粉了。”她指尖懸停在我喉嚨的半厘米處,夜風送來的氣息,我突然一陣呼吸急促。
我們的距離僅僅只隔著幾厘米。
就在這時,突然遠處傳來保安手電筒的光柱,她抓起空罐子拉著我躲進水箱後面,我後背緊貼著冰涼的不鏽鋼外殼,她蹲在旁邊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這個角度能夠看到她長長的睫毛,裡面的眼珠永遠閃著光。
就算是遇到挫折和挑戰也永不熄滅。
“下週還來嗎?”分別時她把備用鑰匙拍在我掌心,金屬被體溫焐得微熱,“我發現了更絕的觀景點哦!全學校只有你和我能來這個地方。”她倒退著跑下消防梯,帆布鞋在鐵板上敲出輕快的節奏。
保安走後,我獨自望著鵬城的方向,突感莫名的感到一陣孤獨。
我想小滿姐了。
我要回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