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半夜砸下來的。
爹死了,娘又被送進了康復中心,所以我也就成了趙叔家的臨時一員。
我蜷在儲物間改的臥室裡,聽著樓上傳來摔東西的聲響。
“這錢是那孩子的,你不能再拿去賭了!”
“臭娘們,你還管起老子了?這個家還沒有你說話的份!”
“當家的,這個錢是那娃兒父親用命換來的錢,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啪!
我聽到了幾聲脆響。
然後接著就是一陣怒罵傳進了我的耳膜。
還有解皮帶的聲音。
“臭婊子,就這麼喜歡幫外人說話是吧,老子打死你,賤貨!浪貨!”
“怎麼?心疼別人,你有本事給老子生一個啊!沒用的廢物東西。”
趙叔在打小滿姐。
我沒有聽到小滿姐發出任何聲音。
在這個畸形的家庭裡,我沒有任何話語權,甚至連身份也模糊不清,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幫助這個可憐的女人。
毆打停止了。
趙叔走了,邊走邊繫著沾血的皮帶。
他拿著父親的賠償金出去逍遙去了。
我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復仇?
我才17歲。
我翻過身準備睡覺,突然門縫裡漏進來一線光。
“小默?”小滿姐端著搪瓷缸閃身進來。她食指豎在唇間,溼發垂在鎖骨的紅痣上,“噓,你趙叔還沒走遠。”
“小滿姐?”我低聲詢問。
“牛奶,有助睡眠,你還在長身體呢。”
小滿姐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但她的臉頰上還有鮮紅的巴掌印,分明是火辣辣的感覺。
怎麼可能從火辣辣的臉頰,誕生出像花兒樣的笑顏。
她只有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