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要帶上你。”
“姑奶奶你別開玩笑了。”電話那頭的齊福乾笑兩聲,“我還不瞭解你嗎,昨晚你沒反對就是預設了,你快收拾收拾下樓。”
阿瑤正想掛電話,齊福那邊又說:“算了,病房是哪間?我上來一趟。”
掛了電話沒多久,齊福果然不請自來,許是她看慣了齊福穿對襟盤扣的唐裝,她總覺得齊福這身衝鋒衣特別刺眼,像偷來的衣服。
他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補品,一進病房就熱絡地自報家門:“婆婆,我是阿瑤的朋友齊福,這趟她跟我一起出門,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喜婆婆難得見阿瑤帶朋友來,心思已經九曲十八繞,繞到了她的終身大事上,轉頭見她一臉的冷漠,連忙笑著招呼人。
“是阿瑤的朋友啊,快坐快坐。”
阿瑤一把扯過齊福,咬牙切齒地警告他:“你來幹什麼?不許亂說。”
她幹上尋屍這行,完全是個意外,但這件事……
喜婆婆並不知道,她怕她擔心。
九歲那年的記憶突然翻湧。
阿瑤有天在河邊聞到了一種奇怪的臭味,循著味道找過去時,發現是一具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屍。
那屍體白白胖胖的,毛孔巨大,被警察撈上來時跟爛豆腐似的,一坨一坨的,肉一碰就碎。
視覺和嗅覺雙重刺激下,她當時就吐了個七葷八素。
即使過了個把月,那股味道依然會影影綽綽出現在鼻腔,讓她茶飯不思,痛苦不已,那不是單純的屍臭——是發酵過度的荔枝酒,摻了蜂蜜的腐乳,還有……對,像開蓋三天的鯡魚罐頭澆在發黴的蛋糕上。
後來,她漸漸發現,自己成了人形屍體檢測儀。
將死之人散著淡淡的甜膩味;
新魂飄著青核桃掰開的苦澀味;
腐屍像是發酵過度的荔枝酒味。
她不光能定位屍體的位置,還能判斷死亡時間,誇張點講——她說這人三更死,閻王留不到五更。
這些氣味一直困擾著阿瑤,她心灰意冷過,也怨天尤人過,最後接受現實,吃上了撈陰門這碗飯。
齊福秒懂阿瑤的意思,連忙擺手推脫:“不坐了婆婆,我和阿瑤這就出發了。”
跟喜婆婆道別後,兩人出了醫院。
齊福問阿瑤:“我們先從哪裡入手?”
“先去殯儀館。”
阿瑤想起昨夜那個詭異的夢,殯儀館這種地方還是白天去得好,她撂下話,率先上了齊福的五菱宏光。
兩人剛上車,齊福就變寶似地拿出一堆吃食,韭菜盒子、油條、豆漿、水煎包,她挑了杯豆漿,其它的東西沒動。
齊福問:“吃的不合口味?”
她沒說話,深深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墨鏡遮擋的話,齊福一定能看到她複雜難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