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到了晚上,冷霜又來敲門。
支開了冬雪後,她給幽蘭餵了一杯水,才道:“秦大人讓我轉告你,你安心養傷,後面不會再有事兒了。”
幽蘭不搭話,她渾身疼得厲害。西廠的鞭刑用的不是普通的鞭子,上面滿是倒刺,下手的番役還沒用盡全力,她已經差點兒痛死過去。
這就是秦時安承諾過的會保護自己。
但是現在,這些她都可以不計較了。
她只盼著梁景歡的事情早日結束,秦時安的要辦的事情順利完成,她則可以早日獲得自由之身,去尋三哥的孩子,去給父親洗清罪名。
第二日,幽蘭發起了燒。
連著燒了兩日,她的體溫才漸漸恢複正常。
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冷霜偶爾過來閑聊幾句跟秦時安毫無關系的話,只說西廠的番役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抓了不少人。
沈公子派來的大夫替幽蘭看過兩次,說傷口正在癒合,隨著天氣轉暖,會有瘙癢難受的時候,萬不可抓撓。
宋通政使送去了不少的藥材和滋補品,還留了含情脈脈的信件,幽蘭此時不敢再與林蕭聯系,只能不予回應。
就這樣過了十多日,到了芒種那日,突然有西廠的番役來凝香苑要帶走幽蘭。
幽蘭一聽西廠的名字,那種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痛感又冒了出來,渾身打著寒戰,幾乎是在冬雪的攙扶之下,才下了樓。
這次,西廠的番役沒有給她下銬,只催促著她快些上馬車。
一入西廠,就見齊同君正與秦時安站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兩人臉上皆帶著些許喜色。
見幽蘭被帶了進來,齊同知笑道:“幽蘭姑娘來了,那就來簽個字畫個押,了結此事吧。”
說罷,一旁的書記官就拿來了筆墨,將一張寫滿字的供詞交到了幽蘭手上。
幽蘭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時安,再埋頭看著供詞上的內容,瞳孔隨著上面的內容漸漸縮緊,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到此時,她突然才知道,梁景歡不過是他們這盤棋中的一枚棋子,牽扯出來的,不僅有當初押著她們去齊北的總兵梁齊,還有如今的戶部尚書。
她強忍著顫抖的雙手,將供詞置於長案之上,簽字畫押後交給了書記官。
齊同君很是滿意,接過書記官雙手交上來的供詞,笑道:“幽蘭姑娘砸傷梁景歡的事情,西廠已經處理了,這件事便作罷,至於別的事情,都跟幽蘭姑娘無關,你只需記得你都交代了些什麼就行。”
他用手指點了點供詞,笑著對秦時安道:“秦同知既然也已經錄完了供詞,那可替本督公送送幽蘭姑娘?”
秦時安躬身行了一禮,對幽蘭做了個“請”的動作。
一進入馬車,幽蘭便道:“事情都解決了嗎?”
秦時安的笑意不瘟不火,一雙黑眸探究似的看著幽蘭:“現在不在我面前裝了?”
幽蘭恍然,發現剛才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甚至帶著怒意在質問眼前的人。
她收回自己尖銳的目光,勉強自己放低了聲音,柔聲問道:“幽蘭知錯,不該這樣魯莽,只是大人曾答應過……”
“還沒有結束,今日一早,梁齊躲過了抓捕他的人,直接跑去了東廠,說有人陷害他與梁景歡。西廠的人去提人,東廠卻不肯放人,只說等面見聖上,再做定奪。”
幽蘭面露詫異:“什麼意思?這件事情不是由西廠來查嗎?為什麼梁齊會去東廠?東廠又為什麼不肯將人交出去?”
“東西兩廠向來不和,且東廠最近幾年權勢越來越大,西廠也奈何不得,不肯交人也是正常。”
秦時安剛說完,就聽馬車突然急剎,幽蘭一個踉蹌撲到了秦時安身上。秦時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撐著她,聽得外面的車夫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東廠督公請秦同知和幽蘭姑娘去東廠一趟。”
兩人對視一眼,秦時安的眼眸幽暗深不可測,抓著幽蘭的手臂不自覺地用了勁兒,低聲對她道:“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幽蘭點點頭,卻能從秦時安的眼裡讀到深處的不安。
秦時安捏了捏她的臉,幽暗的眸子露出了些許光亮,面容沉靜如水,輕聲道:“記住了。”
他先幽蘭一步下了馬車,隨後,幽蘭也跟著下了馬車。
兩人被番役帶著進了東緝事廠,去了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