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走運,做完手術並發腦出血,她真的沒有辦法。”
女人說完聲音裡已經染上哭腔,她喝了口水壓下哭腔繼續道:“她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沈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恨她。”
沈讓手顫抖著心下一陣陣隱痛,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
“你知道的吧,她小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我領養她,可是才過去幾年,她才十九歲我就生病了,她當時還是個孩子。”
楊琴的話還在繼續,夾著哭腔有些含糊但他卻覺得每一個字就像一塊巨石,清晰又沉重地砸在他心間。
“你能想象,一個十九歲的孩子面對唯一的親人生重病是多麼無助嗎?”
沈讓越聽越痛,只覺血肉模糊,但他卻不敢想她當時的心情,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找他。
她哭得停不下來,沈讓將紙巾遞給她,她睜著一雙淚眼看著男人,“我知道那孩子一直都沒有放下你們的感情,如果可以,沈先生能不能好好照顧綏綏。”
她的結果出來了,又複發了,再做手術風險還是很大,她不敢想要是綏綏知道了會怎麼樣。
沈讓開口,聲音卻啞了,“阿姨……”
她卻起身進房間拿了一個盒子出來。
沈讓見狀瞳孔驀地睜大,他記得這個,是她當初送的腕錶包裝。
楊琴眼神溫柔,語氣裡帶上幾分懷念:“當初她拿兼職半年的工資和省吃儉用的攢下的生活費跑去說給你買生日禮物,回來後很興奮的和我說她找到個古董鐘錶行,發現一塊表很適合你。”
她笑了笑,被對方的孩子氣可愛到:“沈先生,你當時收到了吧,她還很不捨的把空盒子也拿了回來。”
沈讓動了動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此時甚至有些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他當時都做了什麼……
此時門外卻傳來腳步聲,是時綏的,他頓了下,女孩臉上帶著笑意跨進門,視線相對的一瞬間卻蒼白起來。
時綏看著滿臉淚水的小姨,腦中嗡的一聲響,她朝著男人厲聲問:“沈讓,你來做什麼?你和我小姨說了什麼?”
原本還以為他終於不再針對她,原來後招在這裡,等她放輕松再來踐踏她的底線。
楊琴聽見聲音抬起頭正要解釋,就見時綏跑過來將人拉出去,她擦幹眼淚想出去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還是讓他們好好聊開吧。
時綏將人推到離院子稍遠的馬路邊,看了一眼小姨沒有跟出來,徹底失控推搡對方歇斯底裡喊道:“沈讓,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再對不起你也夠了吧。”
“我都已經還清你了,兼職也差點被你搞黃,你還要來和我小姨說什麼?”
她心裡閃過一絲後怕,要是他和小姨說了沒有撤銷,小姨會不會被嚇到,她的身體……
想到這裡,她垂下的眼中也染上了恨意。
沈讓視線一瞬不瞬盯著那張消瘦了許多的臉,啞著聲問:“時綏,你為什麼不說你小姨生病了,我會給錢你救她的。”
“為什麼不說你送我的禮物是花了你半年的工資特地去挑的。”
為什麼再見面也不和他解釋,任憑他誤會。
時綏一愣,強壓著被氣得發抖的手,她直視著那含著水意的鳳眸,緩慢而清晰地問:“你是說,讓我知道你要結婚,讓我聽見你跟謝知遠說的那些話,把我送你的生日禮物扔進垃圾桶後,還求你救我小姨嗎?”
沈讓腦子轟的一聲,霎時間面無血色,盒子在她家裡,那麼……她當時是知道了。
她見狀輕輕笑了聲,“是不是沒想到,當時我就在書房休息室裡,門沒關我聽得一清二楚。”
“需要我念給你聽嗎?”
她從沒有想過,她買的會是假表,也沒想過她自己的孤兒身份反而是別人好拿捏的刀柄。
多麼可笑啊……
他陡然往後退了一步,挺拔的身子也頹了,“我可以解釋……”
他當時被家裡逼得很煩,結果回去見到這一份禮物,再加上謝知遠在旁嘲諷,他只覺得他被敷衍了,他沒想過那是她兼職幾個月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