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認知,讓她沒辦法再當一個鴕鳥。
而打破冷冽氣氛的人卻是季臨澤。
是五月,百花盛開的時候,外面溫柔的風來回滾動,吹的人軟了骨頭,心裡隨著野草生長莫名滋生出些許遙遠的希望。
這天是林如梅和姜懷明要去醫院給他拿藥,白天只有他們兩個人。
許久沒有這樣清醒著獨處,向薔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例常給他揉捏四肢。
藉著春光季臨澤打量起向薔。
二十七歲的向薔面孔幹淨白皙,細長的眼睛猶如半截月牙,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抿著的薄唇總帶著幾分冷漠疏離。
他巡睃一陣,發現已經很難在向薔的臉上找到從前的天真爛漫。
他把她帶到了谷底,墜落時風如刀片滾在他們身上,將他千瘡百孔,也將她遍體鱗傷。
這是他曾經在心底發誓要好好呵護的人……
他淺淺吸了一口氣,啞聲道:“薔薔。”
這一聲彷彿隔了幾十年,向薔手上動作一頓,不太敢相信的看向他。
季臨澤咳了一陣,緩緩道:“我想出去曬太陽。”
向薔眼睛裡久違的浮現一點笑意。
她說:“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輪椅清理一下。”
她忙前忙後,似真抓住了一絲春天的希望。
季臨澤虛弱的抓住被褥的一角,手指一點點收緊,像他那顆心髒一樣。
他很久很久沒有出門了,當陽光照在身上那一瞬間,他呼吸停了一瞬,短暫的暈眩後這個絢爛的世界逐漸呈現在眼前。
院子裡那顆玉蘭樹已經能撐起一片陰涼,潔白的花骨朵圓潤飽滿,幽幽的香味揚滿整個院子。
季臨澤攤開掌心,掌紋一條條,在陽光下清晰無比。
他們說掌心三條線分別代表愛情、事業、壽命。
看來是不可信的,因為他每一條都幹淨綿長。
向薔搬了張凳子坐在他身邊,問他在看什麼?
季臨澤說沒什麼,隨後朝向薔伸出手,示意她把手給他。
向薔凝視著他的手掌,鼻腔裡的酸澀猝不及防的一擁而上。
彷彿等待了幾個世紀一樣,她鄭重的緩慢的把手放在了他掌心。
他的手指還是很好看,節骨分明,指尖發白,指甲是她修剪的,一直保持著幹淨整潔。
季臨澤說:“以前也會這樣牽你的手。”
他的聲音不知從何時開始,總是輕得不行,嗓子像被磨過一樣,沙啞低沉。
向薔咽回身體裡翻湧的澀感,她低頭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再抬頭同他一起看向這春天。
她回答說:“是啊,什麼關系都不是,你卻總愛牽我的手。”
他笑起來,伴隨著咳嗽。
向薔也笑,嘲諷他說:“你以前眼裡只有你的飛機,現在知道我珍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