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澤握緊她的手,表示他知道了,他有點後悔。
向薔靠過去,挽住他胳膊,久違地感受他身上的溫度。
她說:“你看,那是白鷺。”
她說:“你聽,那是不是小麥沙沙的聲音?”
她說:“以前的五月我們在幹什麼?”
在忙著各種考試,忙著長大嗎?
長大是什麼?
是大人們口中順利的大學畢業,工作穩定,婚姻幸福,兒孫滿堂。
是這樣嗎?
陷入久遠回憶中的感覺並不好受,向薔緩緩動了下眼皮試圖拉回自己的思緒,卻被陽光刺傷了眼睛。
這一瞬間的不適讓她渾身發抖,一種不知名的渾噩痛感從腳底躥上來,直擊心髒。
她心口一痛,肩膀縮了縮,許久才放鬆下來。
季臨澤感受到她突然的不寧,再次握緊她的手,投去沉沉的目光。
向薔不敢和他對視,突兀地站起來說:“中午了,你媽早上走前做好了飯,我去熱一下。”
說完,她像是想到什麼,問道:“還是、你想吃我做的?”
季臨澤說:“好啊,吃你做的。”
向薔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公主,洗衣做飯她從來都沒做過。
這樣一個人,在這七年卻學會了獨自生活,還學會瞭如何照顧他。
季臨澤聽過許多老人生病到病逝後人們吐露的心聲,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比起生病帶給人的疼痛感和沖擊感,長久地日夜不分去照顧一個人才是真的折磨。
他了解向薔,知道她會始終如一的堅持下去。
可他堅持不下去了。
每次清醒過來看到的是林如梅控制不住的眼淚,姜懷明一聲聲的嘆息,還有向薔,她疲憊的雙眼。
她好像給自己設定了一個牢籠,死死扣住那把鎖,不讓任何人去開啟它。
季臨澤紅著眼眶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一個弧度,重新抬頭看向這蔚藍的天際。
那頭的向薔在倒騰土豆,她沒找到林如梅去皮的工具,幹脆用刀切皮。
切皮下來,男□□頭大的土豆只剩雞蛋大小。
她想了想土豆絲的樣子,然後低頭認真切起來。
是酸辣土豆絲還是土豆炒肉絲?
向薔問季臨澤想吃哪個?
他轉動輪椅方向,朝屋內看去,看到砧板上薯條粗細的土豆絲後笑了。
他說:“酸辣土豆絲吧,簡單點。”
這是向薔第一次下廚,先放的土豆後放的油,鍋子燒的通紅,油煙瞬間布滿廚房。
最後勉為其難的炒完了土豆絲。
向薔把土豆絲擺在最前面,她說:“先吃我的再吃你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