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厚重的門終於開啟了。
陸沉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後的茫然,以及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他下意識地尋找著熟悉的身影,當目光落在不遠處焦灼等待的柳如煙身上時,那份茫然似乎淡去了一些,腳步也自然而然地朝著她的方向移動。
“柳小姐,”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是那位頭髮花白、眼神銳利的專家教授,他站在門口,對著柳如煙點了點頭,“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有些情況需要和你單獨談談。”
單獨談談。
這四個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開啟了柳如煙心中名為恐懼的閘門。她的心臟猛地一沉,幾乎要墜入無底深淵。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凍結,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寒意。
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對陸沉輕聲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陸沉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乖乖地在旁邊的等候椅上坐下,眼神有些好奇地看著柳如煙和教授離開的背影。
柳如煙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腔裡的空氣都帶著消毒水的冰冷和苦澀。她跟在教授身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灌了鉛,沉重而虛浮。走廊不長,但她卻覺得像是走了一個世紀。
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股混合著書卷氣和藥味的、更為濃郁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寬敞明亮,巨大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檔案和書籍,牆上掛著人體大腦解剖圖和幾面錦旗。教授示意她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坐回了寬大的皮質座椅裡,拿起桌面上的一疊報告和幾張片子,眉頭微微蹙起,仔細地翻看著。
辦公室裡一時間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以及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
柳如煙端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的後背挺得筆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癱軟下去。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教授的臉,試圖從他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窺探出一絲半點關於結果的資訊。是好?是壞?他的每一次皺眉,每一次抿唇,都像是一把小錘子,狠狠地敲打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是酷刑。
終於,教授放下了手中的報告,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向柳如煙。他沒有立刻開口,只是那樣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有驚訝,有探究,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柳如煙的心跳瞬間漏掉了一拍,呼吸也幾乎停止。她屏住呼吸,等待著那最終的審判。
“柳小姐,”教授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我們……確實發現了一些情況。”
柳如煙的指尖猛地刺入手心,她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是……是什麼情況?教授,您……您直說吧,我能承受得住。”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教授將幾張核磁共振的片子放在了閱片燈上,示意柳如煙靠近一些。燈光亮起,大腦的斷層影像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首先,關於陸先生的身體狀況……”教授指著片子上的某些區域,又翻開了另一份厚厚的檢測報告,“我們對他進行了非常全面的檢查,包括血液、免疫系統、癌細胞活性等等……結果……”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柳如煙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窒息。完了,一定是很糟糕的結果……是不是癌細胞擴散了?是不是已經無法控制了?
然而,教授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整個人都懵在了原地。
“結果……非常驚人。”教授的語氣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驚歎,“柳小姐,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所有資料來看,陸先生體內的癌細胞……正在以一種我們難以理解的速度被清除。其活躍度極低,甚至可以說,絕大部分已經進入了凋亡狀態。”
“……什麼?”柳如煙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教授,“您……您說什麼?清除?凋亡?”
“是的。”教授的表情嚴肅而肯定,“我從醫三十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例,包括一些所謂的‘奇蹟’。但是像陸先生這種情況,如此快速、如此徹底的癌細胞自我清除現象,尤其是在他之前病況記錄那般危重的情況下……說實話,非常罕見,甚至可以說是顛覆了我們目前的一些認知。”
他拿起筆,在報告的幾項關鍵指標上畫了圈:“你看這裡,還有這裡……這些指標的好轉速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常規治療能夠達到的最佳效果。他的免疫系統活性異常,似乎……似乎身體內部啟動了一種極其強大的自愈機制。”
柳如煙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她怔怔地看著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資料和曲線,耳邊迴響著教授的話語。
不是擴散……不是惡化……而是在清除?在好轉?
一股巨大的、幾乎要將她淹沒的狂喜,如同火山爆發般從心底噴湧而出!巨大的落差讓她頭暈目眩,眼前甚至出現了短暫的黑影。她下意識地用手撐住了桌子,大口地喘息著,試圖平復那顆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