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瞬間變臉,妖豔奪命,懸在半空的兩條銀魚砸向公輸池,魚腹被魚叉扎出血洞的位置,四條血線緊接刺出,“公輸池,不許直呼護法大人的名諱。”
公輸池招手,守湖老者言無契扔下江家老祖,擋去女子攻勢。
那女子心繫宮心語,自然容不得他人半點對宮心語不敬,公輸池彎腰賠禮,“姑娘,都怪老夫散漫慣了,這廂給你賠禮。其實在下對護法大人還是崇敬萬分的。”
女子輕笑,媚然天色,瞥一眼守湖老者,開口問道:“這就是煙寒水寨以前的寨主言無契?”
公輸池擺手,言無契躍入水中,抓起兩條活蹦亂跳的新鮮銀魚,“如今是老夫的屍傀了。”
女子塗完指甲,起身,走去水面,“他可是為數不多能從護法大人手中逃脫的江湖人士。”
公輸池招手,言無契跳上煙寒水寨殘垣,曾經風光無兩的煙寒水寨已是殘垣,曾經名動江湖的言無契已成屍傀,實在諷刺。
公輸池從懷中摸出金絲軟帛,捧在手中,趕來彭澤途中,一直沒參悟這是何物,“姑娘見多識廣,可認得此物是什麼?”
女子回頭,瞧上一眼,掩嘴偷笑,“那是女子月事來時藏於襠下用於接葵水的物件。”
公輸池滿臉厭惡,貼身帶了一路,還以為什麼稀罕物,甩手將金絲軟帛塞入言無契懷中,“這道門的東西可真夠骯髒的。”
“若你去過東陸,就不覺得骯髒了。”女子失神片刻,再換新顏,提醒道:“你偷的果子,回去時記得補上,那些都是宮主喜歡的。若是宮主發威,我可幫不得你。”
懷中還有兩枚脆梨,公輸池本想歸途中享用,女子提醒,他吞嚥口水,點頭應允。
女子攬一袖香風不見,公輸池提起江家老祖一步追去,守湖老者言無契手握兩條鮮魚,緊隨其後。
江家宗祠。
山下擠滿登山的江氏族人,鐘鼎哀鳴,是有族人故去。
之前斬殺靈物一事,由江遠山牽頭,各家都有男子自告奮勇隨他而去。
如今鐘鼎哀鳴,山林坍塌,有膽大之人去過太湖岸邊,靈物死去多時,島中危及化解,可各家出門的男子尚未回家來,也沒尋見屍首。
苟活的江氏族人心中期盼,期盼能在山頂見到自家的男子平安無事。
山頂,謝湖生抱起江小魚,柔弱的小丫頭揹負著太多傷情,已哭暈過去,不能被雜音吵醒。
山下人頭攢動,君不白御劍而起,低聲道:“需要我幫忙攔住他們麼?”
“不用,這是江家宗祠,他們是江氏族人。”謝湖生一步洞庭閃去宗祠門前,宗祠門前清淨。
君不白御劍再上一層,落在謝湖生身旁,俯瞰眾人。
一席黑色蓑衣的江遠山還在痴痴望著鼎中火焰,舊柴燃盡,再添新柴。
有一中年婦人率先登上山來,只見江遠山一人,臉色煞白,沒尋見自己丈夫,哭喪道,“遠山,怎得就你一人,你族兄呢?”
婦人的丈夫死在山林中,被通玄古鏡碾成肉泥那位。
婦人搖晃著身子,往前挪步,質問不停,卻被江遠山身上無形氣浪掀翻,朝後滾去幾圈才停下。
又有幾人登山,有少年,有老婦,少年扶起婦人,問道,“胖嬸,你沒事吧?”
婦人哭腔瞬起,拍地蹬腿,撒潑道:“江遠山那個挨千刀的,就他一人回來了,我就問他我們當家去哪了,他就將我掀翻在地。”
少年家中,兄長也隨江遠山去湖底斬靈物。少年上過學堂,知曉禮數,越過婦人,朝江遠山行禮,急聲道:“遠山叔,我兄長現在何處?”
江遠山背朝他,不作答。
少年以為江遠山悲切,沒聽清,再次問道:‘遠山叔,我兄長在何處?”
江遠山還是沒應答。
少年有些著急,往前走去,被氣浪掃退在夫人一旁,折斷足踝。
又陸續有江氏族人登上山頂,那婦人有了依仗,添油加醋講述江遠山的惡性。眾人激怒,紛紛圍上前去,被氣浪掀回。
族中聲望最高的老者被人攙扶著最後登上山頂,眾人七嘴八舌描述一番,老者摒退眾人,上前幾步,開口質問道:“遠山,你可是入了長生境,瞧不上我們這些族人了!難道那些跟你同去的族人也被你全殺了。”
人心最可畏,弱者不可憐。
佇立許久時辰不語的江遠山回頭,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