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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煙雨江南 第六十章 青玉羅剎

天下樓屋簷上,君不白右手張狂劍意喚出的那條旁人看不見的劍河,盛著月色流淌。

明月樓四月、五月與他遙遙相對。

君不白背過左手,藏去一手刀意,伸出右手趕客,“若是無事,兩位請回吧。”

對面屋簷,四月不言,五月不語。

君不白不會貿然,他身後是天下樓,樓中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他手中,他一言一行關乎太多生死。他也清楚,四月、五月不會出手,明月樓拿錢殺人,刀皇和劍神的名頭,他二人也要顧及一些。

眼下僵局,極需一個破局之人。

林秋晚一手梨白一手棠雪落在那條劍河旁時,君不白暗暗吐出一口氣。

她來得恰到好處。

林秋晚未停,一手梨白刺向化成明月的雙月,她身上的梔子香味太過濃郁,是沈清瀾常年薰染衣物的那款。

君不白藏於伸手的刀意脫手,斬退林秋晚。

不容他開口問清楚緣由,林秋晚那杆棠雪已刺過來。

君不白傳音質問化成明月的雙月,又是一手刀意斬退林秋晚,“你是不是哪裡惹了她?”

化成明月的雙月裝作無辜樣子搖頭,心中卻亂做一團,林秋晚如此針鋒相對,怕是知曉自己扮成沈清瀾的破綻。

兩次近身都被君不白刀意斬退,林秋晚手中長槍杵地,喚出一手火槍,食指勾動,彈出一膛彈丸射向化成明月的雙月。

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怨。君不白剛捏出刀意,卻見明月從身後竄出,迎上那枚彈丸。

怕傷到明月,君不白慌忙散去刀意,右手御物決牽動,想將明月扯開。

對面屋簷,五月化成一道月光,伸出兩指鉗住那枚彈丸,朝明月吐舌一笑。兩指捏碎彈丸,回神,一身殺意望著林秋晚,高高舉起手中柺杖,披一身月光捶向林秋晚。

迎頭一拐,林秋晚持梨白棠雪去擋,腳下整片屋簷都被拐杖捶下的力道震碎,坍塌一片。林秋晚縱身撤向後防,手中有傷,五月落下的那一拐,震得手臂傷口裂開,染紅剛剛紮緊的布條。

林秋晚還未喘息,五月的追風逐月已近到身前,又是迎頭一拐,頭頂月光也披上一抹紅色。

化身明月的雙月退回君不白身旁,低頭望著腳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君不白身為樓主,她既然是天下樓的人,那這樓裡的事還不需她這個小丫頭來扛,冷著臉說出暖心的話,“我是天下樓樓主,樓裡的事我自會定奪,你這冒冒失失的,萬一受傷了如何是好?”

化身明月的雙月微微抬頭,眨著雙眼,“我惹得事不能牽累你們,若是我受了那一槍,也許那個姐姐的氣就消了,再者我還有晚晚呢,多大的傷她都能給我治好的。”

講到蘇晚,明月換上一整張笑臉,笑得君不白心軟下來,如此心思單純的丫頭,入了江湖得吃多少虧,以後還是多管束些,在樓裡燒火吃醬牛肉就行,別去外面惹事。

對面屋簷上,四月仍在,君不白無法出手營救林秋晚。

林秋晚被五月逼退好幾條巷子,五月身上的殺意還未退散,沿街幾棟屋子被五月手中柺杖砸得滿地狼藉。

菜巷裡,青玉手羅青烙完最後一張餅,用山泉水淨手,洗去手中油汙,支起餅攤,翻身落在沈清瀾的別院,街上的打鬥與她毫無干係,她只需護著沈清瀾安危便好。女子閨房,不好留男子,藏在陰影中的歸農山莊眾人分出幾名女子,護在別院各處。

羅老太太翻入院中,撬開一絲窗戶縫隙,朝內探去,瑩瑩珠光掩映的床榻上,有人睡熟的身影。老太太放寬心,掩上窗子,在院中石桌上歇腳,歲數不如年輕時候,稍一動彈,就虛乏無力,得緩上片刻。

羅老太太揉動雙手,抬頭望去屋簷,雖然瞧不見人影,但耳力尚佳,外面何種動靜,也能猜得七七八八。瞧見君不白的背影,老太太合上眼閉目養神,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笑意,心中讚歎君不白那小子也入了無我境。

屋簷上,君不白察覺院中有人看他,回過頭,望見羅老太太在別院,她在那,沈清瀾的安危自然不用擔心。

君不白收回目光,對面四月是來找明月麻煩,林秋晚也是找她麻煩,雖然還未弄清她為何會得罪這兩人,但只要她還是天下樓的人,還是得袒護些。怕她再貿然行事,君不白柔聲囑咐道:“你去沈小姐的院子吧,有羅婆婆護著你,也好在這受罪。”

雙月正想找理由離開,方才羅老太太在窗子外檢視時,她整個心都懸在嗓子眼,萬一羅老太太去了房中,發現沈清瀾不在,屋中明月的本尊在那,再瞧見自己化成明月的樣子在屋頂,老太太心思縝密,自然一眼識破他的身份,之前所有謀劃,必然前功盡棄。

君不白這句叮囑,正中下懷,化成明月的雙月點頭,掠向沈清瀾的別院。

頂著明月模樣的雙月剛落在院中,守在院中的羅老太太睜眼,一道掌風遞出,被她輕巧躲開。

羅老太太瞧見是明月,散去第二掌掌力,疑心道:“你怎會在這?”

心中沉著冷靜,才能不漏破綻。雙月嘿嘿一笑,從腰包摸出一塊醬牛肉,學著明月的模樣啃起來,扯謊道:“婆婆,是樓主讓我來的,怕賊人進了沈姐姐的院子,讓我來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