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到來,羅老太太並不反感,瞥一眼屋簷,隨和一笑,“算你家樓主有心了。”
屋中有人窸窣起身,羅老太太本想上前服侍,雙月貼身藏好醬牛肉,在胸前胡亂抹去油漬,軟聲軟語道:“婆婆,您歇著吧,我去看沈姐姐。”
眼下可是化回沈清瀾最好的時機,羅老太太還未來得及起身,雙月已閃去房門處,推門進去,在暗處搖身化成沈清瀾模樣,搖醒床榻上的明月,與她掉換了位置。
青玉手羅青擔心明月粗枝大葉,服飾不好沈清瀾,縱身掠向房中。老太太眼簾中,燈光微弱,明月趴在床沿枕著沈清瀾的手來回晃悠,沈清瀾一臉寵溺地看她。
羅老太太一臉慈愛,上前幾步,柔聲問道:“是不是外面的聲音吵到你了。”
沈清瀾點頭,點向手邊撒嬌的明月眉心,“無妨,有她在這陪我會就行。”
老太太本想多說幾句,院中一絲響動,老太太面色一沉,雙掌鍍上青玉色,飛出屋去。
化回沈清瀾的雙月長舒口氣,一指敲在明月頭頂。
明月睡眼惺忪醒來,滿足胡話,“二哥,是不是吃飯了,我今天不喝粥,要吃醬牛肉。”
雙月扯過她的耳朵,“整天就知道吃,你四姐跟五哥來捉你回長安了。”
一聽四姐五哥捉她回長安,明月瞬間清醒,竄進雙月懷中,緊緊攬著雙月腰間,兩顆眼珠子瞪得如銅鈴一般,提防著門口,“二哥,你可得護好我。”
腰間勒得喘不過氣,雙月掙開明月的手臂,不壞好氣道:“你再大聲些,把他們倆喊來算了。”
明月掩上嘴,縮在床角,用絲棉被矇住頭腳。
屋外有打鬥聲,雙月憂心四月入了天下樓,彈出一指,窗子被指勁彈出一道縫隙。
院中,青玉手羅青一掌劈向一黑衣紅袍的中年漢子,漢子手臂有兩條薄如煙霧的蛇吐著芯子。
瞧見來人模樣,雙月輕蔑一笑,搖頭為他們的膽大妄為哀悼,“那幾個不上臺面腌臢貨也敢來天下樓鬧事,真是為了錢,命都不要了。”
屋外打鬥聲,明月以為是四姐跟五哥,整條絲棉被裹得更緊,催動三姐教她保命的如影隨形,隱去陰影之中。
青玉手羅青遞出一掌,一掌熒光,青玉色直撲漢子面龐。漢子躲閃不及,頭頂斗篷被掌風撕碎,露出一張滿臉虯髯的臉,漢子用一團麻布裹著頭,右耳還墜著一圈銀墜子,不是江南男子的裝扮。
羅老太太再出一掌,指化成爪,掏向漢子心窩。漢子的裝扮是南疆的苗人,南疆善用巫蠱之毒,速戰速決才能提防他用毒。
羅老太太那一爪掏心,漢子雙臂一沉,繞成兩道蛇形,薄如煙霧的兩條紅蛇脫離漢子雙手,竄向羅老太太面門,漢子那兩雙手左右交錯,鉗住羅老太太的手,讓她撤不出身子,無法躲開撲向她面門的兩條蛇。
漢子化出的兩條蛇有毒,不能硬接,羅老太太肩頭卸力,生生卸下自己那條被鉗住的手臂,
折過身子翻上半空,腳上頭下,另一隻青玉手化爪,捏向漢子的天靈蓋。
兩條紅蛇撲空,漢子抬手回防,袖口有紅蛇在長出。
沒有漢子的雙手牽制,羅老太太收回那隻自己卸掉的手,輕輕借力,骨節錯位的手臂又完好如初,青玉手染上五指。
羅老太太的指風犀利,撕開漢子的頭巾,漢子頭頂的惡臭燻得羅老太太頭暈眼花。
醒神之際,漢子袖口生出的紅色已長出頭尾,吐著猩紅的芯子,纏上羅老太太的手。
羅老太太只覺得右手一緊,那條紅蛇化作薄霧消散不見,整條手臂開始發麻,像是被蛇蟲撕咬那般劇烈。
羅老太太左腳點去右腳,借力撤出幾步開外,掀開衣袖,乾枯的手臂有一條蛇形的痕跡纏繞其中。
是中了蛇毒。
羅老太太催動內力,去逼出蛇毒。
漢子自然不會給老太太喘息機會,兩條手臂在胸前畫圈,紅蛇在袖口隱現。
一道刀意從天而降,刀光晃眼,漢子緊退進步,他方才踩踏的青石被刀意轟成齏粉,露出幾尺深的溝壑。
君不白攜一道劍河落在羅老太太身前,喉中聲音淒寒,“何人敢在我天下樓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