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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煙雨江南 第六十五章 算無遺策

君不白一路御劍趕回天下樓。

天下了對面屋簷上,明月樓的四月和五月已離開。

四月不在,可暢快飲酒。

葉仙子獨自一人在屋頂賞月,手邊仙人醉的空壇堆出一堵參差的矮牆。

一人喝酒,略顯冷清。

君不白心疼片刻,今日天下樓事瑣事頻頻,冷落她不少,停住身形,安穩落在屋脊上。

葉仙子從清冷中抽神,盈盈一笑,丟出用手掌暖得微熱的半壺酒,壺中酒香醉人。

心事繁雜,君不白灌下半壺酒解愁,酒壺口還殘留葉仙子唇角的溫軟幽香,讓他懸起的心暫時歸於安寧。

君不白喝完手中酒,伸手在參差的矮牆上填上空壇,柔聲道:“後半夜會起風的,若是冷便回去歇著。”

葉仙子一眼看透君不白的心思,從袖中伸出半截手臂,重新啟一罈仙人醉,以內力暖熱,丟給君不白,自己再啟一罈,捧在嘴邊輕抿,幽幽道:“冷了我自然回屋,你還是別在我這耽擱時辰,兒女私情擱下幾日也無妨,我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子。賊人敢如此肆無忌憚來天下樓傷人,不惜壞掉天下樓的規矩,必然有恃無恐,你身為天下樓樓主,理當肩負起樓主的責任,替他們討個公道回來。”

葉仙子這番話,君不白如墜暖陽,回以淺笑,灌下手中酒,空酒罈堆砌的矮牆再拔高一截。君不白作別葉仙子,御劍飛去天下樓後巷。

葉仙子目送他走遠,以月色作陪,慢慢飲著手中仙人醉,有冷風吹奏,撩起她的衣袖,紅衣翩躚,如仙人臨凡。

天下樓後巷,君不白張狂劍意轟碎的牆根砌出一堵新牆,歸農山莊中不乏手藝精湛的泥瓦匠,白牆灰瓦,跟周圍舊牆融為一體,分辨不出新舊來。

青玉手羅青重新支起蔥油餅攤烙餅,誘人的蔥香味飄在巷子中,幾隻灰鴿在餅攤前落下又飛起。

君不白剛落下,老太太甩出一張剛出鍋的餅,然後徒手翻動油鏊子上剩餘幾張半熟的餅,開口道:“萬春樓那邊的人歸農山莊已安置妥當,過幾月新樓便能重建妥當,若是楊媽媽醒了告知她一聲,好讓她放寬心,多將養些日子,這孕婦最受不得驚嚇,可得好好調理。”

君不白在餅攤一側的臺階上坐下,涼階如水。大口啃著手中蔥油餅,新餅燙嘴,吹上幾口涼氣,用舌尖捲入嘴中,嚼幾口吞入腹中,唇角油光,“楊媽媽那有樓萬春照顧,暫時無礙。”

一張蔥油餅幾口啃完,君不白在前襟抹去油漬,低頭望向腳邊渾濁不堪的陰影,露出滿身殺意,沉聲道:“婆婆,想請您歸農山莊幫忙尋幾個人。”

眼見油鏊子上的餅熟透,羅老太太信手拈回籮筐中,用手試一下油鏊子的溫度,彎腰添幾塊木炭,炭火燒得通紅,噼裡啪啦作響。

羅老太太起身,彎起手臂攬過一隻飛來的灰鴿,灰鴿腳上的竹筒中有一卷蜜蠟封好的信件,還未開啟,“知道你會來,人早就撒出去了,這是寫著南疆五鬼藏身之處的密函。”

羅老太太丟擲灰鴿,灰鴿振翅飛落在君不白懷中,不怕生人,安分啄食君不白胸襟上掉落的幹酥餅渣。

“謝謝婆婆,這份恩情,天下樓日後會雙數奉還。”

君不白伸手搓開蜜蠟,取出信件,泛黃的紙上幾行小字醒目異常。

君不白那一聲道謝,低頭洗手和麵的青玉手羅青抬頭望向臺階,臺階已空蕩無人。

一架輪椅從暗處推出,錦衣華服的百曉生吹響口哨,灰鴿聽見聲響,扇動翅膀停在他懷中啄食他手中黃燦燦的粟米。

老太太新烙的那一筐餅被啞奴全數拿去,一手一張啃著,吃香粗狂,滿嘴流油。

百曉生回身,從啞奴手中搶過半張餅,端坐在輪椅上,慢條斯理啃著,突然開口道:“太湖仙島的鴿子有回來的麼?”

青玉手羅青活好一團白麵,揉得白淨光滑,聞聲搖頭,“撒出去五六隻,沒一隻回來的,怕是被發現了。”

百曉生啃下一口餅,嚼出十幾下才吞嚥入腹,“明月樓來蘇州可不是件好事啊。”猛然間話鋒一轉,“清瀾身邊那個叫明月的丫頭可打聽到底細了?”

羅老太太在案板撒下面鋪,熟練掐出大小勻稱的面劑子,整齊陳列,低聲道:“並未打聽到她半點訊息。”

百曉生捏著餅沉思片刻,大口啃完手中的餅,拍掉手中餅渣,懷中灰鴿咕咕叫著,啄食餅渣,“這倒是件怪事,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那丫頭也不簡單啊。”

羅老太太一掌拍平面劑子,開始包蔥餡,一把青蔥,一張麵皮,青白分明,“清瀾那邊要不跟她說一聲。”

百曉生放生手中灰鴿,搖頭道:“不必了,那丫頭先留著,畢竟她眼下是天下樓的人。”

羅老太太以掌力碾平蔥油餅,取碗刷塗菜油,赤手擱去油鏊子上,油鏊子燒得滾燙,菜油滋啦作響,烙熟餅面。

百曉生抬頭望向沈清瀾身居的別院,嘴邊有很多話要說,卻只能藏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