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喊完話,跳下屋簷,朝少女質問道:“我的雞腿呢?”
背弩的少女當著少年的面啃下一口山雞肉,炫耀道:“一兩銀子一個。”
少年抬手敲在她頭頂,“訛錢到師兄頭上了。”趁少女伸手揉腦袋,一把搶過啃剩的山雞腿,兩三口全吞入腹中,只給少女剩下一根乾淨無肉的骨頭。
雞腿被搶,背弩少女跳起來用頭去撞少年的下巴,卻被他一隻手按在原地出言嘲諷,“吃了那麼多雞腿,還是跟豆苗一樣長不高。”
“陸姐姐,有人搶我雞腿。”背弩少女朝廚房求救。
廚房煙火中,陸琳琅張羅夥計上菜,每道菜都會親自檢查一番,才會令人送去宴會。聽見屋外二人打鬧聲,出聲道:“你二人再鬧,罰你們都不許上桌吃飯。”
屋外二人頃刻無聲。
書院高臺上,羽箭破空,撞開劍意,吹散雪花,隨後又是一聲語箭射入在場眾人耳中,“諸位,可以開飯了。”
等的人已經出手,王輕堯撒出一枚石子,閃身落在高臺上。
沒等她站穩,高高在上的白衣女子率先開口,冷言冷語道:“今日樓主是書院貴客,你我二人點到為止,白家的仇,等樓主下了山,自然會再尋你。”
君不白堅定不移,收起張狂劍意,一身白衣飄袂,“天下樓隨時恭候。”
書院東側高樓,披麻散發的徐望谷從石料堆中拔出身形,刻章,吃飯、睡覺,這三樣不能少。在石凳上俯身坐得太久,起身活動筋骨,走出高樓。形如野人的徐望谷出門時會在腰間皮扣懸上七枚印章,印章形狀、大小、印文、紐式各有不同。
徐望谷芒鞋一雙,悠然走下石階,仰頭對白衣女子隨意說道:“小白,今日書院宴請貴客,別讓掌院為難。”聚在山頂的棲霞遮去光亮,徐望谷在屋子窩得太久,想念天光照射的灼熱,抬袖,輕輕揮手,王積薪聚在山頂的雲霧接連散去。
長生境!沉寂許久的謝湖生燃起一雙拳意。
白衣女子被喊小白,臉色稍有不悅,身後古琴錚然一聲。
“小肉糰子,吃飯了。”徐望谷隨口喊一句。
“來啦!”山間一聲清脆的迴音,一臉黢黑的魏靈心從牆頭跳下,落在徐望谷背上,用他不太乾淨的麻衣蹭拭臉上的黑印,“穀子,我的丹成了。”
徐望谷揹她往廚房走,“是麼,那得抓緊找個人試丹。”
魏靈心撅起嘴,剛被王輕堯訓斥過,心有不甘,“掌院不許拿山上的人試丹。”
徐望谷伸手指向君不白,隨性道:“他不是山上的人,而且百毒不侵之體,正合適。”
魏靈心頹然失落道:“他不行,他是書院的貴客,天下樓的樓主,惹不起。”
魏靈心心情不悅,身子朝下墜出幾寸,徐望谷扯住她雙臂,朝背上提幾寸按牢,“蠢啊,趁他吃飯時混在飯裡就行,他又瞧不出來。”
見二人當面議論自己,君不白出言道:“在下可有得罪之處?”
徐望谷回頭,厚著臉皮道:“當面君子好過背後小人,並無得罪之處,只是拿你試丹正合適。”
君不白反駁道:“偷偷混在飯裡,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徐望谷巧言道:“已提前告知,那便不是偷。”
已耽擱一會,不能誤了吃飯時辰,徐望谷背起魏靈心幾步踏遠。
望著二人留下的爛攤子,王輕堯眉頭緊皺,一旁迂迴道:“樓主不必放在心上,二人的玩笑話罷了。”
二人身影已經不瞧不見,君不白一臉凝重,“聽著不像玩笑話。”
王輕堯只得搬出陸琳琅,“樓主放心,廚房有琳琅在,沒人敢造次。不如即刻動身去赴宴,讓他二人無機可乘。”
“樓主放心,陸姑娘的廚房,一隻青蠅都飛不進的。”張問酒附和道。
鴻門宴成了試毒宴,這縱橫書院的宴會,不會再有下次,君不白神色稍緩,“二位作保,我自是信得過,那就遵掌院之意,前去赴宴。”
“多謝樓主體諒。”王輕堯長舒口氣,書院的管束有些鬆散,回頭,定當耳提面命一番,多多約束。
幾人不做停留,朝廚房挪去。
棲霞山底,完全消氣的姜青禾開始登山,手中牽絲成線,勾住峻峭山崖,幾步便到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