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攬月殿寬闊的床榻上,女子衣衫半退,露出白皙圓潤的香肩;烏發披散,眉眼迷離,像是喝醉一般。
“表哥,求你教教我。”秦頤一聲音嬌媚,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路霽安,似嗔似怒。
路霽安的喉頭微動,一雙指骨分明的大手順著秦頤一因習武而線條極美的手臂慢慢滑下,握住那雙柔夷,漸漸與她十指相扣。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好,我教你便是。”
軒窗半開,微風輕拂,床榻上的輕紗隨風揚起,將交疊的一雙人影陳得模模糊糊。
路霽安猛地睜眼,看著帳頂,喉嚨幹渴,呼吸急促,久久不能回神。
他掀開被褥欲起身喝水,動作猛地一頓,他低頭看去,才知自己被褥下的異常。
路霽安有些不可思議,狠狠吸了一口氣嗤笑道:“真是瘋了。”
他下床猛喝了口桌上放涼的茶,心中的燥鬱壓下去幾分後轉身進了內室,不多時,裡面傳來嘩嘩水聲。
拾掇好自己出來,路霽安不管還在滴水的發絲,將軒窗開啟,任由涼風吹向自己。
此刻暮色四合,萬籟俱寂。
路霽安抬頭望向夜空,腦中不期然又浮現夢中秦頤一那張嬌媚的臉。
他嗤笑,若是讓她知曉自己在斬釘截鐵說過對她沒興趣後又轉眼便夢到了她,以她的性子,還不將他貶到塵埃裡。
他知曉,從第一次見那萬千寵愛的小公主起,他對她便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從最初以為她是一個跟母親一樣虛偽至極之人。那是個高高在上對他呵護備至,卻又轉眼拿起手帕擦拭自己撫摸過他臉的手的女子。
那時見到她討好秦頤甄的模樣,與記憶中的人極度重合。
直到後來,她似乎想與他交好,但被他破壞後的破釜沉舟,展露了她最真實的一面,那一瞬,他知道,她與他一般,是個不同於被這世俗條條框框所束縛之人,她威脅他做事,以她那點籌碼,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過,他見到了小公主眼裡驚人的野心和慾望,見到了她厭惡卓然,甚至厭惡王家並非是因浮於表面迷惑世人的驕縱,而是欲除之而後快的警覺。他好奇,這樣一位深宮長大的公主,究竟想要做什麼?
前朝有女帝親政,難道她也想效仿?
想到這一點的路霽安那時極度興奮,那些人滿口仁義道德、君臣天下,對前朝女帝登頂處處口誅筆伐,若是哪一日也有一個女人掌握了他們的生殺予奪,他倒要看看,那些自詡君子的人,還敢不敢如此大放厥詞。
可是,他作為看客,甚至順勢加一把火只為撕下那些假仁假義之人的麵皮的那一份心境似乎有些變了。
從他受傷後會下意識去攬月殿開始,從他煩悶時會到攬月殿喝茶開始,從那張嬌豔的臉入了他的夢開始。
路霽安動作極快,沒過幾日,假身份的各種文書便呈到了攬月殿。
秦頤一面露欣喜,與秦頤甄一道向其真摯道謝。
路霽安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小公主,心底有些異樣,面無表情“嗯”了一聲後便掉頭離開,至此甚少再來攬月殿。
秦頤一隻覺今日的路霽安很是奇怪,說他今日心情不錯吧,但是那張臉冷若冰霜,眼中半點情緒也無,甚至都沒有慣有的奚落,說他心情不好吧,他又很有禮節的對她的道謝有所表示。
她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甚至連跟著路霽安習武一事也被耽擱下來。因此也並未發下路霽安已經很久沒來騷擾她。
從童試到鄉試這一條路,姐妹二人走了三年。
放榜這一日,姐妹二人看著榜上的名字,淚盈於睫。
十九歲的秦頤一和二十歲的秦頤甄相視一笑,彼此都懂得心中的那一份欣喜和這一路的苦澀。
皇宮禦書房,永安帝正不情不願地低頭批摺子。
人人趨之若鶩的皇帝實在不好當,他在一開始的新鮮之後,剩餘的便是無窮無盡地厭惡。
“陛下,貴妃娘娘求見。”內侍可以壓低的聲音響起。
永安帝聞言,本被政務折磨得黯淡無光的眼眸一亮,揚了揚嘴角道:“宣。”
說著他便撂下狼毫筆,從龍椅上起身,走到門口親自迎接他的愛妃。身後的內侍早已對此習以為常,無奈地收拾起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