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了千萬次的動作毫無差池。
那顆排球攜著彷彿能夠撕裂空氣般的氣勢襲向烏野。
太快了。
西谷夕的瞳孔不自覺放大,身體比意識先一步行動,跨步,擊球,翻滾一氣呵成,那句“我來!”在他狼狽起身後才從肺中溢位。
非常漂亮的動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觀戰的兩人此刻無暇驚嘆這個自由人精妙的動作,顧及那顆球的去向,她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教練席上的好友。
佐久早夕紀在此時不由慶幸自己有著良好的視力,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看清桐山靜表情。
她此刻在想些什麼呢?
會將自己和這個人放在一同比較嗎?會想起自己的過去嗎?會感到難過與傷心嗎?
平淡的眉眼無悲無喜,宛如場外攝像機的鏡頭,只是注視著賽場而已。
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佐久早夕紀的心髒,周遭驟然爆發的歡呼聲擾亂了她的思緒,讓她沒法分辨出恐慌的源頭。
遠處那張平淡無波的面容上忽地綻放出明亮絢爛的笑容。
佐久早夕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青葉城西的王牌,那個叫巖泉一的家夥正在和隊友們擊掌。
計分板上的比分來到0:2。
即使烏野的自由人接到了青葉城西二傳的發球,最終還是青葉城西拿下了這一分。
佐久早夕紀合上雙手,手掌上似乎殘存著另一個人的溫度,那明亮的笑容近在咫尺,連帶著臉上的汗水也熠熠生輝。
可惜只輕輕地眨了一下眼,這過去的幻影便如雲煙般消散。
視線的終點是令她感到陌生的好友兼搭檔。
往日裡看到別的自由人精彩的表現,會真情實感地誇贊對方,並且進行學習,吸取經驗的好友似乎只是自己過去的記憶憑空捏造出的幻覺。
為什麼看到別的自由人精彩的表現會無動於衷呢?
佐久早夕紀咬唇。
自己應該為小靜在球場邊還能綻放出笑容而不是流露出難過和失意感到高興,這或許能夠代表她已經走出過去,步入了新生活。
只是自己太過貪心。
既希望對方能夠步入新生活,又希望她能一直是自己過去所熟知的模樣。
可是人不能同時活在過去和現在。
佐久早夕紀緊合在一起的雙手不自覺用力,修剪整齊的指甲沒能劃破面板,卻仍然留下了淺淺的弧。
她以後恐怕再也沒有和小靜在賽場上擊掌的機會了。
酸楚在一瞬間湧上,將整顆心淹沒。
“可惡。”壓抑的話語帶著泣聲從柔軟的雙唇間溢位。
高坂由希沒有漏掉這句短促的咒罵,她瞥了一眼失態的對手,又將目光移回賽場,看向在場邊埋首記錄的桐山靜。
對方此刻穿著青葉城西那套青白相間的隊服,渾身上下幹幹淨淨,不見半點汗水,早上看到的及肩長發此時被利索地束在腦後。
這副模樣與她記憶中對方在場上平靜地接起自己扣殺的形象相差甚遠。
最近也是最後一次有桐山靜上場的練習賽都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然而記憶卻是如此的鮮活,高坂由希甚至能想起自己扣下去的最後一球是與桐山靜的左臂相接,手臂上方是被汗水浸濕,黏在肌膚上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