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笑吟吟的,“不問我什麼,便都應我?”
那人連猶豫片刻都沒有,便就應了,他說,“是。”
她知道為什麼,可仍舊要問。
她要引導謝玄說出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因此她輕言軟語地問,“為什麼?”
她循循善誘,那人也果真開了口,“因了,你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一個永遠也不能失去的人。”
阿磐心頭一股熱流湧過,旋即這熱流湧至鼻尖,令她鼻尖驀然一酸,酸得不像樣子,酸得要湧出眼淚來。
這是人世間最至真至誠的情話啊。
這樣的情話,極少自他的口中說出來,因而也就愈發的寶貴。
阿磐道,“我沒有什麼旁的可求的,只想要你應了我,不管有什麼事,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想不明白,都請你告訴我,都請你什麼也不要隱瞞,不要把什麼都悶在心裡。”
她想起去歲冬在太行苦行的日子,眼淚忍不住在眸中打轉兒。
那時候她把謝玄當成了易容了的蕭延年,因此不理會他,要刺殺他,要一次次拋開他,丟棄他。
可他那時候又做錯過什麼呢?
他沒有錯。
那人輕哼了一聲,幾不可察,但到底算是應了吧。
阿磐跪直了身子,把那跪坐時候仍舊身形高大的人攬在懷裡,也把那一頭的華髮攬在懷裡,溫聲地勸慰他,“趕了一天的路,定累壞了,夜深了,去睡一會兒吧。”
那人闔著眸子卻嘆,“有些睡不著。”
心事多了,煩憂多了,自然也就睡不著了。
何況重回故土,隔了二十多年再入晉宮。
什麼都得慢慢來,也什麼都會好的。
阿磐引謝玄起身,也引謝玄一步步穿過正殿,撥開珠簾,牽著那人的手上了這大明臺內殿的軟榻。
侍奉那人寬衣解帶,由著那人如尋常一樣偎著,靠著,“我守著你,好好睡一覺。太后和惠王,大約就要來了。”
早就聽聞他們帶著文武百官一同,前腳是小惠王來,隔著半日的腳程,後頭是西太后和惠王的嬪妃們。
探馬來稟的時候,還說趙國的兩位公主也一同跟來了。
這也是必然的事。
因了在大梁還沒有什麼真正的名分,不是東壁姬妾,亦不是惠王宮妃,去旁處沒有什麼理所應當的由頭,但回趙國卻就不一樣了。
回趙國是回母國,進晉陽算是回孃家,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理由了。
這麼一大群人一來,前前後後的,男男女女的,爭權奪利的,勾心鬥角的,那必是一場又一場的硬仗。
那人應了一聲,在她溫熱的懷裡就要闔眸去睡。
長夜寂寂,有人把外殿的連枝燭臺吹滅了個七七八八,殿內昏黃,正好安枕。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聲進了殿,就在竹簾外稟道,“主君,惠王的車馬就要到城外驛站了,約莫明日午時就能進城。”
你瞧,小惠王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