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是吃了酥餅喝了粥,也沒給你糖吃,怎麼嘴這麼甜?”
陳皎兒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起來。
羅庭暉從腰間摘下一個荷包遞給她。
“肉乾吃完了,這裡面是芝麻糖,你剛掉了牙,且含著吃吧。”
“謝謝小舅舅。”陳皎兒捧著糖,還是忍不住看羅庭暉的臉。
斜陽的金光勾勒了挺秀的鼻峰,穠麗的眉目,這般不入凡俗的容貌落在小孩子的眼裡,只讓她想到了神仙。
“小舅舅,你真的好像灶君啊。”
“誰?”
“真的,小舅舅,你真的好像灶君啊,我之前還覺得灶君是女的就好了!”
沒想到真的有神仙一樣的人來救了娘!不過是她小舅舅。
“幾百年前,也就是前朝的前朝,那時候還真是女的。”單手抓著韁繩,羅庭暉慢悠悠地說,“後來就被人傳說是長得像女子的男人,再後來又長了鬍子,現如今有些地方灶君都取妻了,看著越發像個男的。”
“哇!”
陳皎兒聽得出了神兒。
藉著女兒掀開的車簾,羅九娘也看著羅庭暉。
“十六弟,你救我是一恩,剛剛寬慰我,又是一恩……”
“九姐,你可別與我提恩情,我來海陵是受了三伯孃所託,說到底是一場交易,你脫困而出,我也是得償所願,你從此天高海闊,並不欠我什麼。”
芝麻糖香香的,陳皎兒陶醉地聞了好一會兒,塞了一塊給阿孃嘴裡,又選了一塊鄭重地含住了。
嘴裡甜香甜香的,她看小舅舅更好看了!
“娘,你也在看小舅舅呀,小舅舅真好看。”
芝麻是先炒後碾碎,糖也得小心熬煮,為了與芝麻的香氣相融,糖要略有一分焦香。
吃著和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芝麻糖,羅九娘透過車簾的縫隙看向外面騎馬那人,眉頭輕輕蹙在一起。
海陵和維揚二府相隔不遠,馬車沿著官道走了一個多時辰,維揚城已經遙遙在望。
此時,暮色四合,官道旁一輛騾車旁站著幾個人,看見羅庭暉一行,那些人連忙迎了上來。
“十六郎,你可接出了九娘她們母女……”
羅庭暉翻身下馬,對說話之人行了一禮:“三伯孃,幸不辱命,侄兒我把九姐和皎兒接回來了。”
身上披著斗篷的老婦人頭髮斑白,神色憔悴,眉眼間和羅九娘有幾分相似。
是血脈相承的相像,也有相似的愁苦凝在了臉上。
晚風襲來,她單薄的身子晃了晃,唯有一雙手有力抓住了羅庭暉的肩膀。
“十六郎,從前是老身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日你告訴我五郎有賊子之心,我卻只當你是在挑撥……十六郎,你不計前嫌,願意出面救下九娘,也是救下了我的一條殘命啊!”
羅庭暉扶住了她。
在他身後,陳皎兒已經從馬車上下來,沒忘了去扶自己阿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