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二公子深吸口氣,又重重撥出,“你莫非忘記了,在府城之外和三才門的那次爭執,小筎是因為什麼死的!?
更何況前段時間商行和逯老大鬧的事情,雖不說人盡皆知,卻也不難打聽出來前前後後的大致情況,若是被那位逮住幾個人審訊問詢,你覺得真的就能保住秘密?”
南二公子驀地起身,在書房內慢慢踱著步子,“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南凌道,“就在今天下午,剛剛發生的事情。”
南二公子沉默一下,又追問道,“府城巡禮司鄭中丞那邊,對此事有沒有什麼反應?”
“我不知道,不過街面上並未見到巡禮司的探子,想來巡禮司那邊應該是沒有什麼反應。”
“巡禮司竟然沒有反應麼,不應該啊,不過這並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思慮少頃,猛地停住腳步,目光炯炯看向南凌,“我們自家商行所屬產業,有沒有被襲擾打砸的商戶店鋪?”
南凌下意識搖了搖頭,“沒有。”
南二公子心念轉動,“實在不行,還得要找家生的忠心奴僕,趁著現在夜深人靜,馬上去將家裡的鋪子砸爛幾間,然後再容我好好……”
“不用了,二公子無須太過費心勞神,再說好好的商鋪被自己人砸爛,也是無端的浪費。”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從窗外悄然響起,緩緩流淌在兩人耳畔。
南凌聽了,身體陡然一顫。
眼前莫名浮現出府城郊外的腥風血雨,頓時如入冰窖渾身發寒,就連意識都是一片空白。
“自從和逯家起了矛盾之後,府邸守夜巡邏的護院武師增加了一倍,他怎麼就悄無聲息出現在了內宅!?”
“更可怕的是,他已經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而我卻沒有任何的警覺與發現。”
南二公子同樣頭皮發麻,渾身發涼。
他不由得回想起和這位的初次見面,當時感覺是雙方或在伯仲之間,就算是有差距,那也只是差了一籌而已。
結果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年時間,那人便站到了他必須要抬頭仰望,甚至都看不清楚的高度。
這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實力層次!?
壓制住心底升騰的恐懼,南二公子來到門邊躬身一禮,“小人南愆,拜見衛執事。”
說完後,他直起身體,一咬牙開啟房門。
外面卻是空空蕩蕩,已經不見一個人影。
彷彿剛才從書房外傳來的聲音,只是一場剛剛醒來的夢境。
盞茶時間後。
南行首披著一件大氅,端坐椅上沉默不語。
南凌無法忍受這種沉凝的氣息,便試探著開口道,“父親,不若我們再將姿態放低,給衛執事擺上一桌席面賠禮道歉,然後……”
南行首緩緩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有一不能有二,而且就算是那個一,我也已經將本就不多的面子用在了你身上,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說到此處,他轉頭看了一眼,“愆兒,你大哥爛泥扶不上牆,自己非要走上一條絕路,那麼以後家裡的事情,還需要你多多操心處置。”
南愆苦笑道,“父親,事到如今,我真正擔心的是,覆巢之下豈有安卵,我們如此算計之下,那位回頭若是再來,恐怕……”
“既然今夜那位在書房外高抬貴手,你們兩個暫時就無須擔心有性命之憂,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到以後再說吧。”
南行首閉上眼睛,盡顯老態,“還有逯家的反口,他們要錢,那就多給一些便是。
錢沒了可以再掙,掙不來就變賣了商行去鄉下做個富家翁,沒有必要為了這些東西鬧得家破人亡。
更何況,以那位逯老爺的行事風格,如此招搖不知分寸,他又能得節度副使照拂多久,還能蹦躂多長時間,都還說不準呢。”
齊州府城之外,節度副使外宅莊園。
一座僻靜清幽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