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是早有準備,東北三部皆是驍勇善戰的悍將,哪怕太子為你留下千軍萬馬,若無一深諳兵法的大將,也休想阻攔得了東北的鐵騎。”祐寧帝看到旁邊的棋盤。
他親自端著棋盤,劉三指連忙捧著棋笥跟了過來。
墨玉拔劍防備著靠近的祐寧帝,沈羲和抬了抬手,墨玉又將劍摁下。
“可願與朕手談一局?”祐寧帝放下棋盤,在沈羲和對面坐下。
圓木桌不大,棋盤放在中間,兩人伸手亦可夠到棋盤任何位置:“兒遵旨。”
對於沈羲和此時此刻言辭上仍舊是尊卑有序,祐寧帝一曬,他把白子給了沈羲和。
白子先行,沈羲和會意之後,先落了一子,祐寧帝緊跟而上。
兩人似乎都不需要思考,棋子落在棋盤的聲音沒有片刻斷開,不知過了多久,祐寧帝落下一子,包圍了沈羲和三枚棋子:“你的主將是何人?令你如此信誓旦旦。”
沈羲和的棋落得很平穩,昭示著她的內心也很平靜,她沒有半點慌張。
自打疑惑太子可能假死之後,沈羲和包括蕭長卿等人,每一個在京都的皇親國戚,基本都被祐寧帝盯得很緊,沈羲和早已無人可派,除非是蕭華雍親自上陣。
潔白的棋子,在柔和之光下穩穩落下,沈羲和眼皮都未抬:“並非陛下心中所想之人。”
若是可以,沈羲和也希望他現在就歸來,她不覺得累,也不絕畏懼,只是相思如風,吹得心中寥落。
“除此以外,朕想不到還有何人。”祐寧帝道。
沈羲和抬眼,黑曜石的盈眸似有銀輝凝聚:“自是陛下意料之外的人……”
東北,祐寧帝最為放心之地,那片由只忠皇命的老巽王一手為陛下安定的山河,一更天時,已經戰火繚繞,先是黑水部都督府深夜遭到暗襲,不是從外暗襲,是敵人早就潛伏在都督的身邊,令人出手不急殺了都督。
造成了黑水部都督府頓時群龍無首,一陣紛亂,地下的人還沒有做好反抗的準備,一個人拎著黑水部大都督的頭顱,疾馳到了黑水部軍營,高喊:“我乃陛下第六子,奉陛下之命,擒拿判臣,判臣已誅,爾等聽我調令!”
一些主將一臉懵然,想要反駁,但是有主將當下順從下跪:“我等聽從六殿下調令。”
這些人發矇的主將頓時心中明白了,這是一場早有預謀,都督死的這麼迅速,他們一點風聲都沒有受到,軍中這些人歸順得這麼容易,只怕早就已經投敵。
現在他們該怎麼辦?
幾個人面面相覷,若是質疑,誰知道軍中多少人已經不是他們的人?他們是不是當即就沒了性命?
反抗,是立刻死,不反抗也許敗了也是一死,但若是勝了就有活的機會。
黑水部,早就是蕭華雍的地盤,他只是一直沒有動過黑水部大都督,才造成了陛下仍舊以為黑水部在他的掌控之中。
蕭長瑜很輕易集結了黑水部的大軍,帶著他們乃至蕭華雍的人浩浩蕩蕩朝著三部約定好,該集結的地方而去,等待著陛下的神勇軍到來。
“六郎!”祐寧帝手一頓,帝王極其意外。
“六殿下並未過世,他只是厭倦了這宮裡的爾虞我詐,與所愛之人飛出牢籠,雙宿雙棲。”沈羲和又落下一子,“陛下,該您了。”
蕭長瑜算是祐寧帝最沒有關注的孩子,不是偏心,是蕭長瑜自個兒萬事顯得平庸,又不爭不搶,饒是如此,蕭長瑜的能耐,祐寧帝還是不懷疑。
他的兒子沒有庸碌之人!
“就憑六郎?”祐寧帝意外只是一瞬間,落子也未曾猶豫。
“陛下見過海東青麼?”沈羲和忽然眸光柔和,她問了也沒有等待陛下回答,而是取出骨哨,骨哨有兩個孔,音律因此而不同,一則招人,另一則……
她吹響了骨哨,作為繡衣使的趙正顥並未動,而是一陣清脆的鳴啼聲,一隻身軀健碩的海東青盤旋在勤政殿之上,它飛了一圈,落在了沈羲和先前推開的窗欞上,歪著腦袋打量屋內。
這隻海東青……
祐寧帝如何能夠不認得?
當年去行宮,還有人想要捉了它獻於自己,後來那條巨蛇,若非有這隻海東青,只怕……
原來它一直是有主之物。
“長陵……”祐寧帝看著沈羲和。
沈羲和沒有理會帝王審視的目光,她伸出胳膊,海東青就飛了進來,落在沈羲和的胳膊上,捻著棋子的手輕輕點了點它的腦袋,沈羲和抬了抬手:“去吧……”
海東青一躍,從正門飛了出去,它時常會來宮中,只是以前都是悄無聲息,幾乎沒有人在宮內見到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