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下山。
蘇望亭渾身上下已被染紅了大半。
有他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傷痕累累。
他很疲憊。
終究,還是沒下決心滅門。
他的心,已比在新羅之時,柔軟了很多。
也許那個血修羅,終歸是再回不來。
畢竟杜鵑兒,不是秦若薇。
杜鵑兒是朋友。
以天嵐峰上下五十餘條命祭朋友的在天之靈,足矣。
而當年秦若薇自盡之時,白虎堂三百餘條性命殺下來,他猶覺不夠。
也許,在此世間再無人能令他變成血修羅。
再無……
下至山腳,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守在第一級石階之下。
蘇望亭眉頭一挑:“你如何來了?我的話就是不聽?”
那道身影嘟起了嘴,低聲道:“我擔心你。”
白葵。
望著蘇望亭那滿身的鮮紅,以及滿是血跡的面龐,白葵輕嘆了聲:“終究…還是將天嵐峰滅門了麼。”
蘇望亭搖頭:“殺了一些,不至於滅門。為杜鵑兒報仇,已足夠。”
白葵搓著手,低聲道:“我上至山腰,沿途見有十來具屍體,我便猜你鐵了心的要滅門,便未敢上山擾你,在此處候著。可誰料你竟沒有滅門。”
蘇望亭不解的問道:“我是否滅他們宗門,與你有何干系?緊張什麼?”
白葵嘟囔道:“想幫你麼。適才見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跑下了山來,我只當是漏網之魚。”
“瘋癲老頭?”蘇望亭眉頭一挑,“天嵐峰掌門,邱不逢??”
“啊?他是掌門??”白葵滿面驚訝。
蘇望亭點頭:“你看到了他,然後呢?”
白葵捂臉,細聲道:“我以為是漏網之魚,便…殺了。”
“殺了??”
白葵點頭,遂讓開了身子。
赫然只見邱不逢已仰面倒於其身後的草叢之中,死不瞑目。
喉間,一道細口。
白葵小心的望了眼蘇望亭,垂頭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既已瘋了,又何必殺他!”蘇望亭皺眉望著邱不逢的屍體,連連搖頭,“罷了!此人一生作惡多端,急功近利,殺便殺了。權當……順手幫聶雲飛報了家仇吧。”
白葵哦了一聲,又說道:“不止這瘋老頭,在他跑下山之前,還有一人從山間密林掠了下來,飛快的跑了。看那身法,不俗。”
蘇望亭冷哼一聲:“那人,你認得的。”
“誰?”
“白虎堂少堂主,潘在興!!”
白葵驚聲道:“是那淫賊!?他…他不是早就被你殺了麼?”
蘇望亭擺頭,苦笑道:“說來話長,總之,他還未死。”
“那你還要殺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