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紅衣關在廢莊裡的時日不算短,昨日趙王找到了褚良,讓他把閆紅衣交出來,雖然不知道趙王要芙蕖郡主究竟有什麼用處,不過用一枚棄子換取趙王的信任,這筆買賣還是挺划得來的。
帶著欒英一起去了廂房,將面色慘白瘦可見骨的女人綁了起來,嘴裡塞了一塊軟布。
閆紅衣這段時間一直這間小屋裡,從來沒踏出過半步,好在褚良也沒打算苛待她,找了兩個丫鬟,日日伺候著這位金枝玉葉。
一開始閆紅衣還能呆住,不吵不鬧,瞧著倒是個安分的,等到後來,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發覺自己有了身孕,閆紅衣整個人變得越發暴躁,在屋裡頭打砸東西,扯著嗓子怒罵,就跟瘋子一般。
她肚子裡懷的是耶律才的種,褚良讓葛稚川開了方子,保住了她肚裡的孩子,如今腹中胎兒已經六個月大了。
耶律才是柔然部落的王子,也是大汗唯一的兒子,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對於閆紅衣肚子裡的這塊肉,約莫也能有幾分在意。
欒英將她放上馬車,駕著車直接往趙王府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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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兒呆在莊子裡,折騰到了快晌午才起身。
渾身弄了一身汗,雖然沒有那股酸臭味兒,但薄薄的衣裳緊貼在身上,她還是覺得不舒坦,便讓吳婆子提了熱水,洗乾淨後才坐在妝匣前,拿著象牙梳把頭髮梳順。
正忙活著呢,就見著欒玉走進來,衝著盼兒道:
“夫人,忠勇侯府送了一顆梅樹過來,周莊頭跟柳高正抬著樹往院子裡來,說您這兒的土壤最肥沃,能把這棵足足百年的老梅樹給種活。”
眼皮子抽了抽,她院子裡的土壤自然比別處好,畢竟這段時日弄了不少靈泉水餵養野狼跟獒犬,少不得弄了一些在地上,靈氣對土地有滋潤的效用,沒有變化才是怪事。
“怎麼想著送老梅樹過來?”
把手裡頭掉下來的幾根頭髮纏在一塊,盼兒問了一嘴。
欒玉給她挽了個髮髻,用玉簪子插進去,猶豫著說:“原來這棵梅樹是長在忠勇侯府裡的,後來不知被哪個渾人給砍了,老爺子是個愛花惜花之人,眼見著梅樹一日比一日蔫巴,氣的心口發疼,還是林夫人想起了您,才把梅樹送到莊子裡。”
說起來,這事兒還真是稀奇,偌大的侯府恐怕沒人不知道老爺子是個愛花惜花之人,現在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直接砍了梅樹,怕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從圓凳上站起身,盼兒往外走,一眼便瞧見站在籬笆院外的周莊頭跟柳高。
兩人肩膀頭上扛著一棵足足有碗口粗的梅樹,比起普通的要粗壯不少,只可惜此刻葉子枯黃,剩下零星幾片,本該掛在枝頭的梅子,也全都掉光了。
盼兒盯著樹根,發現梅樹並沒有被連根砍斷,只是有一個大豁口,像是讓人拿斧頭砍了一半留下的,根鬚還連在樹上,輕輕顫悠著,即使有了靈泉水,盼兒也不確定能不能將這株梅樹救活。
周莊頭跟柳高不敢進來,畢竟兩隻猛獸趴在院子裡,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二人瞅,即使沒從籬笆裡頭跳出來,光對上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珠子,兩個七尺男兒也被嚇得腿軟,甭提進院兒種樹了,恨不得扭頭就走。
盼兒走到野狼跟獒犬面前,分別拍了拍它們的腦袋,催促道:“進窩去。”
兩隻猛獸喝了這麼長時間的靈泉水,腦袋雖然比不上常人聰明,卻也跟六七歲的小娃差不多了,聽到盼兒的話,野狼嗚嗷一聲,蹭了蹭女人柔軟的小腿肚,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頭回了窩棚。
獒犬一看野狼回去了,立馬低著頭,夾起尾巴,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頭。
周莊頭跟柳高在外頭不由咋舌,夫人看著柔柔弱弱的,大腿還沒有男人胳膊粗,沒想到竟然這麼有本事,把那兩隻猛獸都給訓得服服帖帖的,怪不得跟人和離了還能嫁給將軍。
兩人進了院子裡,柳高拿了鐵鍬,在院子裡繞了一圈,終於挑了個不錯的地方,開始挖坑。
盼兒蹲下身,水盈盈的杏眼緊盯著梅樹的豁口,又用白嫩的指尖捏了一片葉子,發現葉片枯黃,倒是根部還透著幾分綠意,估摸著還沒死透。
柳高是種樹的好手,挖的坑也不算淺,他一個大男人,動作卻十分小心,生怕碰斷了梅樹的根鬚,讓它傷上加傷。
好不容易將梅樹種到土坑裡,柳高又在邊上撐起了木架子,用木條依託著,樹根處的豁口也沒那麼容易折斷,說不準還能有幾分生機。
盼兒看著兩人忙活,等他們走後後,便從懷裡掏出了靈泉水,倒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塗抹在豁口上,剩下的小半瓶又倒在了樹根處,這株梅樹到底能不能活,邊看它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