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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從毛料中開出來的福祿壽翡翠還頗有些分量,握在手裡沉甸甸的,盼兒手上沾了一層石皮灰,從袖籠中掏出錦帕,仔細擦了擦之後,這才將豆種翡翠直接交給了站在一旁的欒玉。
“李師傅,像這豆種翡翠,即使出了福祿壽這三種顏色,估摸著也不能太值錢。”
李師傅咂咂嘴,明顯還在回味著剛剛那碗酥酪的味道,他緩緩道:“夫人,小的說一句您別不愛聽,您開的是賭石坊,並不是珠寶鋪子,何必在意開出來的原石品相究竟如何?只要您的鋪子裡能夠開出來極品,也不必多,開出一回兩回也就夠了,便能在京城中將名氣一舉打出來,生意自然好做。”
盼兒忍不住怔愣一下,粉潤的檀口微微勾起,面上的笑容明顯更濃郁了。
“是我想岔了,今日辛苦李師傅了,方才小廚房送過來的酥酪還有不少,您要是不嫌棄的話,拿回家給小娃兒嚐嚐,酥酪養胃,倒也不怕吃壞了身子。”
院子裡有不少丫鬟伺候著,這些奴才們一個個都是人精,即使夫人沒有點名吩咐,也有人麻溜利索地去捧來了一罐子酥酪,交到李師傅手裡。
盼兒也不會讓李師傅白白做工,讓欒玉付了解石的銀錢之後,這才將那塊拳頭大的福祿壽拿在手裡把玩。
一邊摩挲著原石,盼兒一邊往後院兒走,她並沒有回到主臥中,而是去了專門浸泡礦石的倉房裡,因那些礦石非常珍貴,倉房外頭有四名侍衛守著,此刻他們一見著盼兒,馬上抱拳行禮,態度著實恭敬的很。
定北侯府的侍衛大多都是褚良手下的兵丁,在關外是驍勇善戰的將士,回了京城之後,一部分在定北侯府中供職,先前盼兒想盡辦法將糧草補足之事,褚良沒有對手下隱瞞,這些侍衛自然也是知情的,因此在面對盼兒時,他們眼中露出了極為明顯的恭敬之色。
從腰間掛著的荷包裡取出鑰匙,盼兒將倉房的門開啟。
因為房中的窗戶早就用木板封死了,屋裡頭十分憋悶,畢竟裡頭放著的都是礦石,硃砂石金精石品相上佳的都價值不菲,但這些東西對人體都沒有什麼好處,若是接觸的時間太長,肯定會傷身。礙於這個緣故,守門的侍衛四人一組,每隔三日便會有人來替換,如此一來,倒也不怕礦石的副作用了。
將厚實的木門關嚴,盼兒走到最前頭的一隻木盆前,看到裡頭泡著的金精石呈現出幽深的寶藍色,幾乎沒有一點雜質,反正盼兒直接瞧著是瞧不出有何瑕疵,像這種品相的金精石,一般都能夠賣出極高的價錢。
形狀秀氣的柳葉眉輕輕挑了一下,盼兒將那塊金精石撈出來,放在手帕上,而手裡的福壽祿則入到水中。從懷裡掏出裝了靈泉水的瓷瓶兒,盼兒沒有吝惜泉水,往裡頭整整倒了大半瓶,剩下的分別加到別的木盆中,這才帶著那塊金精石離開了。
在大業,賭石也屬於賭博的一種,盼兒沒有心思給賭石坊取名字,便直接吩咐周莊頭做了一塊牌匾,寫了賭石兩個大字,取代了原本多寶樓的招牌,掛在了房簷下頭。
賭石坊位於正街,對面還是生意極好的陳家酒樓,每日在酒樓裡進出的食客,手頭上大多都不缺銀錢,雖然賭石風險大,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但只要心裡有數,平日裡去賭石坊中逛上幾圈也不算什麼,花上些銀子,選一塊自己挑中的石頭,一旦開出了好玉,那不就賺了嗎?
如今賭石坊雖然關著門,還沒有開張,但盼兒卻是個細心的,讓人將多寶樓裡的東西重新歸攏一番,主要得將毛料給顯出來,畢竟毛料有大有小,不可能放在櫃檯上,那玩意雖然蒙著一層厚厚的石皮,看不出來裡頭究竟會不會出綠,不過沒將那層石皮去除之前,誰都不敢斷定毛料中是否有玉。
因著這個緣故,賭石坊新找來的夥計在對待這些毛料時,一個個都賠著小心,生怕自己手上抖了一下,將上好的翡翠給砸碎了。
夥計們將棚子仔細搭建好,也省的風吹日曬的,對石料沒有益處。
正在盼兒為了賭石坊忙活著時,代氏突然挺著大肚子上門兒了。
代氏的年歲不小,如今這還是頭胎,即使喝了不少用百花蜜衝調的蜜水,身子骨與普通的孕婦並無差別,但她跟翟恆夫妻兩個仍是提心吊膽的,生怕這個孩子出了什麼差錯,平日裡幾乎從不踏出翟家半步,今個兒主動登門,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
將代氏迎進正堂中,盼兒趕過去時,看著她臉色發青,心裡頭便咯噔一聲,走近了之後,她在代氏圓隆的肚皮上輕輕摸了一把,感受到胎象還算平穩,這才鬆了一口氣。
“代姐姐,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因為來的太急,坐在馬車上一路顛簸,代氏小腹處傳來一陣隱隱的痠疼,但喝了欒玉端上來的櫻桃汁後,她的臉色紅潤了幾分,唇瓣也稍微帶了些血色。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那妯娌楊氏你也見過,她這些年無子無女,前頭因為納妾的事情,二房鬧的天翻地覆的,眼下她終於懷上了,我卻覺得有些不對。”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要不是家裡的情況著實詭異,代氏也不會特地跑到定北侯府,來跟盼兒提及此事。
“怎麼了?”
“楊家先前說過,要是楊氏不能有孕的話,就讓老二納楊氏的妹妹楊玉蘭為貴妾,納貴妾的事情已經在張羅著了,但楊氏卻診出了滑脈。”
盼兒有些轉不過彎來:“診出滑脈,這不是好事嗎?為何姐姐滿臉愁容?”
“這...我都不知該如何開口,自打楊氏懷孕的那天起,每日都必須喝上一副紫河車熬出的湯水,雖然紫河車是大補之物,但也架不住她日日都喝,如果有一日斷了湯水的話,楊氏的性情就會變得十分暴虐,原本一個性情和善的婦人,現下居然能拿著鞭子,狠狠抽打著只有十三四歲的小丫鬟,只為了洩憤。”
說的越多,代氏的臉色就越發難看,如今整個翟家都烏煙瘴氣的,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根本不想在那種腌臢地方繼續再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