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玉可不是頭一回給盼兒刮痧了,她本就身手不差,也認識人身上的穴位,後來又跟葛稚川學了幾手,手法自然熟練的很。
先將玉瓶兒裡的淺黃色花油倒出一些在掌心上,欒玉將手裡的花油搓熱,均勻的塗在無一絲瑕疵的雪背上,之後才用刮痧板自上而下的輕輕颳了起來,夫人皮嬌肉嫩,只輕輕刮一下,面板上就出現了一道血印子,欒玉自己看著都十分心疼,暗想用的力氣還得再小點兒,否則恐怕會傷著了主子。
手下的軟肉極為柔滑,等到盼兒後背的面板泛紅之後,欒玉忙不迭的又倒了一些藥膏在主子背上,這些藥膏能拔除火氣,與刮痧相輔相成,塗在身上,一股清涼的感覺霎時間彌散開來。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盼兒抬了抬眼皮子,看著寬肩窄腰的男人走進來,忍不住嚥了嚥唾沫。
前幾日她在侯府,因為有些閒得慌,便讓欒玉搗騰了些話本,話本中描述的故事雖然老套,都是些閨閣小姐與書生之間的破事兒,但寫的卻十足香豔露骨,裡頭曾經提過,像褚良這種常年習武的健壯男子,體力遠遠比只知道死讀書的儒生強了不少。
越想盼兒越是臉熱,她盯著男人的嘴唇,將腦袋埋在了軟枕裡。
小女人滿頭黑髮披散在被褥上,隱隱能見到白皙如玉的脊背,褚良眸色漸漸轉深,衝著欒玉擺了擺手,後者抿嘴一笑,識趣地退了下去。
離開時,欒玉忘記將那瓶花油給收走了,勾畫著纏枝圖紋的瓷瓶放在床頭,當真派上了不小的用場。
第二日盼兒起的有些晚了,小手在痠軟的腰肢上輕輕捏了幾下,水潤潤的杏眼中不由露出了幾分埋怨之色。
小手將淺藍色的襟口往下扯了扯,看到細白脖頸上留下的痕跡,盼兒忍不住哼了一聲,從妝匣裡將凝翠膏翻找出來,稍微沾了一點,往脖頸上塗了塗。
早些年盼兒不願意上妝,整個人過的簡直糙極了,要不是隨了林氏,模樣生的嬌俏豔麗,怕是也扛不住這麼折騰。
此刻小女人坐在銅鏡前,沒有往臉上塗那些亂七八糟的脂粉,只是用螺子黛仔細勾勒出眉形,再往柔嫩唇瓣上塗些口脂。
收拾妥當之後,盼兒撐了一把油紙傘,遮住了有些刺目的陽光,直接往佃戶所住的小院兒趕去。
走在小道上,一路上遇見了不少做活兒的農戶,他們看到盼兒之後,滿臉帶笑的打著招呼,一個個態度著實恭敬。
京城周邊雖然要比邊關安穩許多,幾乎沒被戰火波及,但農戶的日子著實不算好過,要是遇上厚道的東家,每年留下的食米足夠一家子嚼用的,但若是碰到那種貪婪成性的人,恐怕還得餓著肚皮給人家幹活。
像將軍夫人這種出手闊綽的東家,在這世道著實不多見,這些莊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性子,哪裡會生出別的心思?
走了好一會,這才到了周莊頭所住的小院兒。
萬氏正在院子裡,將桃膠倒在細絹布上,放在太陽底下曝曬,一看到盼兒來了,趕忙福了福身,把人請進了屋。
“家裡簡陋,讓夫人見笑了,屋裡頭還有羊奶,我去給您弄點。”
剛一靠近萬氏,盼兒就在這婦人身上感覺到一股生氣,打量著萬氏微微豐腴圓潤的臉蛋,她也清楚面前的婦人懷了身子,又怎會使喚一個孕婦忙東忙西?
“你快做下歇歇。”
萬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盼兒面前,正好大妮從裡屋走了出來,這娃兒一看到盼兒,黑黝黝的眼珠子就跟黏在女人身上似的,好半晌都沒有挪地。
“姨姨真好看。”
萬氏將女人拉到身邊,低斥道:“要叫夫人。”
“孩子還小,叫什麼無妨。”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盼兒一開始還以為是周莊頭回來了。
只聽咣噹一聲響,房門被人從外踹了開。
盼兒愣了一下,定睛一看,發現站在門口的男人不是周莊頭,而是那個李捕頭。
當初林氏母女剛進京城時,李捕頭還對林氏起過心思,不過他娘李陳氏瞧不上林氏的出身,暗地裡請了媒婆給李捕頭說親,林氏跟眼前這人也就沒什麼交集了。
不過要是盼兒沒記錯的話,萬氏頭一回嫁的就是李捕頭,大妮也是這人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