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李捕頭找到廢莊這裡來,究竟所為何事?
男人一步步往前走,身上帶著一股酒臭味,不過盼兒看李捕頭眼神清明,不像喝醉的模樣,估摸著是衣裳上沾了酒氣,本人並沒有喝多少。
跟萬氏和離也不過一年多,李捕頭整個人瘦的就跟脫了相似的,雙頰凹陷,頭髮蓬亂比起雜草都不如,指甲縫裡頭滿是汙泥,一看到萬氏,臉色霎時間就變了。
“媳婦,我知錯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萬氏看到李捕頭闖進來,整個人嚇得心驚膽戰,將大妮抱在懷裡,她扯著嗓子想要叫喊,那男人一個箭步往前衝,捂著萬氏的嘴,糙黑的面龐霎時間扭曲起來:
“你想叫人過來?”
今日盼兒將欒玉帶了出來,小丫頭身手利落的很,幾步衝到了李捕頭面前,一手鎖住了男人的喉管,力氣極大,李捕頭都有些喘不上氣來,兩眼翻白,額角都迸起青筋,抓住萬氏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鬆了開。
欒玉將李捕頭按倒在地,萬氏懷裡的大妮被嚇壞了,小臉兒漲得通紅,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淚。
盼兒自己也是當母親的人,哪裡受得了這個?她走到萬氏身邊,從懷裡摸出了裝著清口丸的瓷盒,倒了一粒丹丸塞進了大妮的嘴裡頭。
清口丸裡頭加了分量不少的銀丹草,這麼大的孩子還從來沒有嘗過銀丹草的滋味兒,此刻唇齒之間一股清涼涼的感覺彌散開來,大妮霎時間就忘了哭泣,咧開小嘴兒衝著盼兒直樂。
“李捕頭,你來廢莊做什麼?要是本夫人沒記錯的話,你跟萬氏早就恩斷義絕毫無干係了,竟然還一口一個媳婦叫著,當真是好不要臉。”
聽出女人話中的鄙夷,李捕頭臉色忽青忽白,簡直難看極了。
“你懂什麼?萬氏她嫁到了我們李家,就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這輩子都不能跟老子劃清界限,再說了,大妮可是我的種,跟姓周的沒有半點兒關係。”
李捕頭這一番話不止將萬氏氣的渾身發抖,盼兒的面色也不算好。
正在這檔口,周莊頭揹著籮筐回來了。
剛走進屋,他就看到被欒玉踩在腳底下灰頭土臉的李捕頭。
“姓李的,你還有膽子過來?”
一邊說著,周莊頭一邊從籮筐裡將鐮刀抓了出來,狠狠地朝著李捕頭腦袋砍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盼兒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莊頭做下傻事,好在周莊頭心裡也是有成算的,沒打算真要了李捕頭的命,只是想要嚇唬嚇唬他而已。
鐮刀停在了男人面前一寸之處,李捕頭著實被嚇破了膽,眼珠子裡爬滿血絲,屋裡頭還有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一股尿騷味兒隨之彌散開來。
眼見著李捕頭被嚇得失禁,盼兒面上也露出一絲厭惡之色,讓周莊頭從屋裡找出了一根麻繩,將男人五花大綁,抬著直接扔出了廢莊。
“你要是還敢過來,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聽到周莊頭的聲音,李捕頭嚇得一個踉蹌,他手上的麻繩還沒解開,跌跌撞撞地往遠處跑去。
說起來,盼兒還真有些想不明白李捕頭為什麼要闖進廢莊。
這個男人根本看不上萬氏,當初倆人之所以和離,也是李家母子生生將萬氏給逼走的,現下竟然還存著吃回頭草的意思,當真是厚顏無恥。
周莊頭也不是個吃素的,將盼兒送走之後,先是好好安撫了萬氏一番,之後便找了京城的熟人,讓他們好好查一查李捕頭。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李捕頭雖然是吃公糧的,但在這一年多里,著實沒過上什麼好日子。
跟萬氏分開後,李陳氏又給李捕頭娶了一房媳婦,這媳婦表面上看著憨厚老實,實際上最是奸猾不過,只要衙門裡將月錢發下來了,她就會當街打滾,將月錢一文不差的全都攏到自己手裡,之後貼補孃家。
李陳氏本就指望著李捕頭能夠幫幫小兒子,現下娶了這麼一隻鐵公雞,別提貼補了,飯桌上的吃食連點油星兒都瞧不見,每頓都吃鹹菜根兒,米粥稀的只有幾粒米,跟清水一般,這日子哪裡是人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