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后意欲如何,太后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能傳得這麼快,這麼詳盡,可見是宮裡有意為之。”曲流看了眼沉默不語的袁驍泱,委婉提醒道,“那李二小姐……可夠邪乎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會玄術,終歸我們和李府牽扯不上。
您又何必理會她如何。您也不必自降身份,跟那些只會道聽途說的人一樣,李府是好是歹,輪得到他們鹹吃蘿蔔淡操心?不過是圖個嘴皮子痛快。”
他說者無心。
並不知道袁驍泱私下找李英歌是為了什麼,又說了什麼。
只知道最終的結果很不愉快。
袁驍泱聽者有意。
鹹吃蘿蔔淡操心。
呵。
他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打臉過,怪不得今天那丫頭出乎尋常的“乖巧”,任他說任他要求,即不避讓也不怒罵更不反駁。
她只是吐了他一身。
再一次,更加明確表達了她的厭惡。
羞恥感。
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刻一般,因自己做過的事說過話,而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羞恥感。
以及惱火。
袁驍泱緩緩垂下眼睫,眼底翻湧的情緒隱在車內昏黃的燈火下,一時明一時暗,他聲音平穩地道,“去城東。”
城東住著恩師曲大人。
話既出口覆水難收,有些話是他錯算了形勢,有些話,他勢在必行。
曲流二話不說的叩了叩車廂壁,馬車重新駛動。
徒留安西坊一片高炙人聲,以及隨後響起的一聲轟隆夏雷。
雷聲滾滾,連打了幾天,雨水還沒應聲落下,宮中就降下了聖旨。
隨著還關在天牢的大佬們紛紛定下罪責,或是先行抄家或是押後待斬,懸在李府頭上的第二隻靴子,也嗝嗒一聲落了地。
李子昌貪賄瀆職、結黨營私、教子有失,念其祖功在先帝其人未曾釀下大錯,責革職抄家不復啟用。
李鏘的罪名卻要重得多。
他耍的花樣盡數反噬了自己。
啟陽帝只“私下”斥了一句“有辱先賢”,他的功名轉瞬成空,莫說將來起復,子孫三代亦不得科考入仕,且不得擅離京城,往大理寺服役三年,做的不是苦役,卻勝似苦役,負責大理寺上下內外的粗使活計。
太子沒有保他,而六皇子也不敢再落井下石。
不抄家,卻禍及子孫。
大少奶奶得知訊息後,抱著一雙兒女失聲痛哭。
這樣的結果,對一心仕途一心算計,暗藏傲氣的李鏘來說,確是生不如死。
李英歌微微笑起來,問耳報神常青,“李銓呢。”
李銓最早放出來,卻一直沒有定罪。
常青撇撇嘴,“好著呢。即沒有抄家,也沒有連累家小。不過就是丟了官,他原來做的也就是個芝麻官。等老爺放出來,保不準哪天緩過勁兒了,還要左託右請的為他活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