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鏡遲不是很喜歡,別人在他用餐時打擾,所以神色起伏不是很大,又替我夾了些魚肉,淡聲問:“哪一方面的事。”
王淑儀說:“關於軍火洩露的事。”
穆鏡遲替我夾菜的手一停,很快,他又恢復了正常,將我挑出來的魚肉,又替我放回了碗內,對王淑儀說:“之後再說。”
王淑儀也沒有辦法,只能往後退了下去,在一旁等候著。
穆鏡遲瞪了我一眼說:“不準再給我挑。”
我沒說話,又繼續悶不吭聲的咀嚼著,穆鏡遲並未用多少,一直看著我吃的差不多,他這才起身帶著王淑儀上了樓上的書房。
我撐到不行,便放下了筷子,周媽把水杯遞了過來,笑著說:“還是和先生在一起用餐好,先生至少會盯著您把碗內的飯吃完,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是一兩口隨便解決了,從來不用心吃飯。”
我說:“吃飯還要用心嗎?我吃的下自然會吃,我又不是小孩,讓他時刻盯著。”
周媽笑著說:“先生不就把您當小孩對待嗎?其實您說的也在理,您都這麼大了,可他卻依舊對您不太放心,衣食住行,始終要親自盯著。”
我沒有回答周媽,只是在心裡冷笑。
僕人來收拾桌上的碗筷,我便上了樓,可是沒有回房間,見二樓都沒有人,徑直朝著穆鏡遲的書房走去。
穆鏡遲的書房有個玄關的設計,所以當我悄悄挪開書房一絲縫隙時,裡面的人不會輕易察覺。
不知道王淑儀給了穆鏡遲一份什麼東西,坐在書桌上的穆鏡遲始終都未動,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的資料之上。
王淑儀在他書桌前安靜的候。桌上的香爐依舊燃著沉香,好半晌,穆鏡遲合上了手上那份資料。忽然提起手,將那些資料在燭火上點燃,烈火吞噬著紙張,穆鏡遲將那份東西丟在了地下化資料的火盆內,冷眼看著那些東西化為了灰燼。
王淑儀大驚,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卻並未理她,當最後一絲火吞噬掉紙張最後的一角,他面無表情說:“不用再多說,也不用再查。”
王淑儀不敢置信盯著他,眼裡不知道是痛意還是難受,她說:“那您打算怎樣給袁成軍交代?畢竟這件事情——”
她話未說完,穆鏡遲拾起桌上一處剪燭火的剪子,在那燃燒得正旺的燭火上撥弄了兩下,他似乎在沉思什麼,許久都未說話,只有燭火在他那張平靜的臉上閃爍跳躍著,好半晌,他低聲說:“這種事情該怎麼做,還需要我教你嗎?”
他將燭火上的引線徹底剪滅,然後這才看向王淑儀。
王淑儀有些參不透他的意思,她瞧了很久很久,才含著淚問:“您是說……找個替死鬼頂替上去?”
穆鏡遲見王淑儀如此說,他擦拭著手,然後端起桌上那杯茶,笑著說:“不錯。”用誇獎的口吻說:“最近越發機靈了。”
王淑儀卻並未因為他的誇讚而開心,只是低聲問:“您就這麼捨不得傷她?”
穆鏡遲揭茶杯的手停了停,卻並未看王淑儀,而是繼續手上動作,聲音聽不出喜怒說:“你應該清楚,我最不喜什麼。”
他低眸飲著茶。
王淑儀卻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說:“我知道您從來不喜下屬懷疑您的決策,可是這一次先生我不得不說,您太驕縱她了,這次的事情很清楚,我查了她這段時間所有往來,見的所有人,她和喬太太交往甚密,您應該清楚喬太太和袁太太是什麼交情,而袁太太又是袁傢什麼人,軍火這麼重大的事情,身為袁成軍的妻子,袁太太不會不知曉,那麼小姐利用喬太太去袁太太口中,套出這樣的訊息來,不過是易如反掌,同樣是打牌認識的,為什麼小姐不和烏太太交往甚密?她很聰明,因為她知道烏太太從袁太太口中套不出話來,而袁太太更加不可能告訴烏太太這方面的任何事情,事到如今,您還要對她進行包庇嗎?”
王淑儀見穆鏡遲沒反應,還想說什麼,穆鏡遲忽然將手上的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拍,那隻茶杯便合著滾燙的熱水在他手下震了個粉碎。
王淑儀動作一僵,她錯愕的看向他,終究不敢再說什麼,只是低著頭。
穆鏡遲冷笑說:“你以為我不清楚?她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她一挑眉我就知道她要做什麼,這些還需你來教我?”
王淑儀不敢再發一言。
穆鏡遲盯著她,眼睛是褪不去的寒冷說:“如今她即將要嫁去袁家,我不想再惹出什麼事端來,既然是我當年太過驕縱,那麼如今這樣的後果,也怪不得誰,我自食其果罷了。”
王淑儀說:“您有沒有想過小姐背後藏著的是什麼人。”
穆鏡遲卻並未在意,只是似笑非笑說:“是什麼人,時間一長,自會相見,而且也是該相見了。”
王淑儀說:“那我現在去給袁成軍一個交代?”
穆鏡遲嗯了一聲,提起筆在信紙上下筆:“袁成軍行軍打仗這麼多年,能夠在這天下站穩腳跟,不會沒有真本事,所以為了防止他查到喬太太那,在這之前記得將事情做乾淨。”
王淑儀試探性的問:“那喬太太您打算如何處理?”
穆鏡遲停下了筆,頭都未抬,不含感情說了兩字:“殺之。”
王淑儀臉上閃過一絲細微的情緒,良久才說:“可是如果喬太太突然死亡,會引起袁太太的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