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爺疾言厲色,就要張嘴下令,郭驍驍撲到郭老爺身上,哭道:“爹,不要啊,不要啊!求你不要啊。”
郭芊芊在一旁煽風點火:“爹爹,長痛不如短痛,姐姐被那刁奴矇蔽了雙眼,爹爹可不能跟著糊塗呀。”
正當郭老爺左右為難之際,子佩抓著牢籠叫道:“大小姐!您不要再替我求情,您的恩義子佩今生記在心上,但是您不能因為我沒了顏面。我既玷汙了子衿坊的清譽,今天也該還繡坊一個清白。大小姐不要再為我說情了,子佩願以肉身洗去罪孽!”
郭驍驍心有愧疚和憐憫,因此萬分阻撓郭老爺。
郭芊芊忙道:“這刁奴難得有自省的覺悟,此番已願伏法,爹爹應當快刀斬亂麻才是。”
郭老爺思來想去,覺得芊芊說的話有幾分道理,便大袖一揮,郭驍驍被推倒在地,呵斥道:“動手!”
小廝們一個個緩緩上前抬起籠子,雖心有不忍,但是主令不可違抗。
“對不住了。”幾個小廝輪番說道。
籠子被抬離地面,幾個小廝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往塘邊走去。
“不!不要!”郭驍驍爬到郭老爺的足下,抱著郭老爺的腳哭道,“爹你快讓他們住手,你快讓他們住手!”
郭老爺無動於衷,小廝們開始下水,水先沾溼了他們的腳掌和腳踝,隨後淹沒小腿和膝蓋。郭驍驍氣急敗壞,從地上爬起就往郭芊芊身上撲:“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郭芊芊被她狠狠地掐住頸脖,一連往後退了幾步。
“你瘋了嗎?”郭老爺上前拉開郭驍驍。
誰知郭驍驍此時憤恨至極,力氣大如牛,郭老爺拉不開。江執遠生怕郭老爺會像剛才一樣將郭驍驍推到在地,又怕郭驍驍真的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他便上前掰開郭驍驍的手,把她緊緊地攬在懷裡。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非要她死了你才甘心!”郭驍驍呲牙裂齒,張牙舞爪。
“成何體統!”郭老爺怒道,“郭驍驍,你身為子衿坊的掌事,又是家中長姐,竟然這般不知禮數。我今日若不罰你,倒有失人父的職責了。”
郭驍驍愣住了,眼中充滿了絕望,她心裡很痛,爹爹怎麼可以好壞不分呢?他怎麼可以聽信郭芊芊的讒言呢?他怎麼可以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呢?郭芊芊說什麼就是什麼,爹爹真是偏愛芊芊太多太多。
“好啊,你罰呀!”兩行清淚順著郭驍驍的臉頰流了下來,“只要是我想要護住的人,爹爹都要趕盡殺絕就對了!”
“你!真是瘋了,瘋了!”郭老爺來回躊躇,惡狠狠地說道,“我要罰你,罰你抄寫繡女守則一百遍!”
郭驍驍含著眼淚說不出話來,幸虧江執遠抱著,她這才沒坐到地上。
正當幾人爭吵之際,小廝們已經帶著豬籠往深處走去,水漫過豬籠的三分之一,漸漸漫過三分之二。子佩也由坐姿變成了站姿,水漫過她的腰身,胸脯和肩膀。
她眼中含淚,眼睛哭得赤紅,看向一直在替她辯護的郭驍驍。郭驍驍朝塘中望去,眼神盡是無奈和心酸。很快,水漫到子佩的脖子、下巴,她微微一笑,慢慢閉上了眼睛。
“且慢!”一個響亮的男聲進入眾人的耳中。
眾人皆往蘆葦外望去,男子大步流星走了過來。小廝們聽見有人來救人,馬上又把豬籠拉了上來。
郭老爺昂頭道:“你是何人?”
來人拱手道:“城南錢莊慕容朗向郭老爺問安。”
慕容朗?郭老爺摸了摸鬍鬚,隨後冷哼一聲:“原來是你啊,你倒是個厚臉皮的。”
郭芊芊聽到郭老爺的話,掩嘴笑了一聲。
慕容朗訕訕地賠笑道:“是,此事因我而起,臉皮自然要厚些。晚輩做下了錯事,不敢奢求郭老爺原諒,只是希望您能留子佩一條性命。”
“哼。”郭老爺都不正眼瞧他,“原不是什麼大事,慕容公子就不要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