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郭夫人端坐在高堂上,看著下面幾人唇槍舌戰,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郭驍驍被海薔薇咬著不放,便激流勇進。
“表嫂謬讚了。”郭驍驍笑著看了一眼袁少誠,目中含情,“我和阿誠不過是每日互相慰問,早晨他與我道別,傍晚我迎他歸來而已。日子過得很平靜,有時,我們會去醉仙樓吃吃酒。不過他知道我不愛飲酒,也就一人獨酌了。
袁少誠看向郭驍驍,笑著沒說什麼。
江執遠不想再聽郭驍驍說平日恩愛的場景,舉手投足早已流露出想離場的心情了。然而海薔薇揣著明白裝糊塗,仍在座上與郭驍驍客套。
“雖是平淡的日子,但是表妹和表妹夫相敬如賓的模樣,也是許多人都祈求不來的。”
郭驍驍心想,海薔薇既然這麼說了,她就應該順水推舟:“表嫂說的是,阿誠待我確實很好,聽聞我冬日易感風寒,便立即開方子給我醫治。我嫌藥苦不肯喝,可他就算是往藥裡放糖也要哄著我喝下去了。他呀,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郭驍驍的話還沒有說完,江執遠的臉就已經黑了,隨著郭驍驍情緒的投入,江執遠的臉色越來越暗了。
海薔薇仍在挑事:“若是如此,表妹與表妹夫大概不久就要有小少爺了吧。”
好樣的!郭驍驍暗道,你要演,那我就陪你演下去,是你非要揪著我不放的。
“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郭驍驍說著便用手帕捂著胸口,“只是我這幾日總覺得反胃,身體也是睏乏得很,總想睡覺,也不知是何緣故。”
袁少誠心中一驚,莫不是懷孕了?海薔薇和郭夫人也是很震驚。江執遠已經坐不住了:“既是如此,便該好生歇著。我想同薔薇去後院散散步。”
江執遠起身對郭夫人拱手道:“姨娘,執遠和薔薇先退下了。”
“去吧,一會兒記得回來用飯。”郭夫人笑道。
江執遠點頭,沒有理會海薔薇,徑自走了出去。海薔薇從座上離開,對郭夫人欠了欠身,也出去了。
郭驍驍得意一笑,繼續同郭夫人話家常。
江執遠在前面走得飛快,海薔薇幾乎要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兩人來到梨樹下,江執遠背對著海薔薇。
“生氣了嗎?”海薔薇輕笑道,“沒想到,你也會生氣!”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壓低聲音。
“為了讓你也嘗一嘗心酸的滋味。”
“那現在你滿意了?”江執遠轉過身來看著她。
“是啊,我很滿意。”海薔薇紅著眼睛對上他的眸子。
“那你只管繼續做!”江執遠抬腳離開。
“她已經愛上別人了!”海薔薇朝著他的背影吼道。
江執遠宛如一道閃電擊中全身,停住步子,淚光閃爍。
“她如今和別人如膠似漆,可是你卻每日鬱鬱寡歡。”海薔薇流下了痛惜的淚水,“為什麼不嘗試著去接受新的人?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你嫁給我之時,我就同你說過,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互相憐惜的兩個人。”
不可相愛,不肯互訴衷腸,不願意再接受新的人。早在海薔薇與他成親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發誓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如今的江執遠,彷彿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只懂得拂袖離去。
海薔薇慢慢彎下身子,蹲在梨樹下哭泣。她第一眼見到他時,他的劍眉星目,氣宇不凡,已然將她深深地吸引住。她便去信央求母親跟海大人說此事。儘管她知道很難成功,可她還是想試一試。不曾想,海大人同意了。她萬分欣喜,想要立即披著嫁衣出現在他面前。
當她知道江執遠心裡已經有別人時,她也曾黯然神傷。可是她的嫉妒心不斷地推著她前進,慫恿她去跟郭驍驍競爭。有時夢中驚醒,她也會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內心那股力量是如此地強烈的,強烈到讓她不擇手段去爭搶江執遠。
看到郭驍驍傷心挫敗,她第一次感受到作為優勝者的愉悅。於是,她不斷前進,直到把江執遠搶到手,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因為,她愛上了江執遠。
這原本是她刁難郭驍驍的藉口,誰知,謊言竟然成了現實。當謊言變成了現實,當一個人騙自己騙到連自己都難辨真假的時候,就墜落了難以自救的深淵……
起初,他還會因為芝麻大的事情與她吵吵架,可是過了幾個月,他連架都不願意吵了。是的,兩個人都累了。好不容易得來十幾日的安寧,不知為何,她又覺得身心孤寂,突然有點懷念與他吵架的日子。
之後的兩年,江執遠搬去了思柏館住,再也沒有回過主屋安置。她想和他說說話,可是,他總是避而不見,有時乾脆在外邊過夜不回家了。
她心裡無比妒恨郭驍驍,但是又無可奈何。心裡殘存的那點理智告訴她,這不關郭驍驍的事。雖然結婚三年,但是至今仍是處子之身。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她靠在梨樹旁,邊哭邊笑,泣不成聲。
今日是臘月初八,郭驍驍沒想到江執遠會來郭府,更沒有想到海薔薇也來了。不過,她不會再畏首畏尾了。從前郭驍驍想著與海薔薇撇清界限,兩家相安無事,便萬事大吉。可誰知,海薔薇就是不肯放過她,像螞蟥一樣糾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