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這蕭瑾也不知是否恢復了力氣,是否能擰得過管家,是以,在渾然不知蕭瑾身子骨究竟如何的情況下,她無疑是緊張擔憂,只覺此際便如此與這管家硬碰硬,許是並非好事。
說來,便是她此際睡了一覺,稍有力氣,若這管家當真起了殺心,她也不一定真正跑得掉,而這本是傷痕累累虛弱不堪的蕭瑾,也許是不是管家的對手。
心思至此,鳳紫渾身也微微開始發僵發硬。
卻也正這時,蕭瑾再度慢騰冷冽的出了聲,“本王此生,待你不薄。你且與本王說說,何來背叛本王,甚至敢算計本王性命?”
管家陰沉道:“王爺對老奴的確不薄。只可惜,還有人比王爺更對老奴不薄。皆倒是,人往高處走呢,既是還有明主,老奴,自當投靠才是。”
蕭瑾面色無波,嗓音依舊冷冽如初,“你如今的新主子,是何人?”
管家眼角一挑,不說話了。
蕭瑾冷道:“怎麼,有膽子投靠,卻沒膽子說出來?莫不是,你那新主子乃縮頭烏龜,連名諱都不敢讓你在外言道半許?”
管家神色微變,滿面鄙夷,隨即諷笑一聲,“老奴並非是不敢抱,而是擔憂王爺惱聞之惱怒罷了,畢竟,死到臨頭,安然去了也好,若是心存暴怒,死不瞑目,說不準投胎都不好投了。”
蕭瑾眼角一挑,異色的瞳孔越發的森冷異常。
“你那新主子,究竟是誰?”蕭瑾再度陰沉而問。
管家冷笑一聲,“王爺又何必如此執著,將死之人,便該如將死之人的模樣才是。”
說著,眼見蕭瑾面色越發陰沉,森冷如魔,他再度勾唇冷笑,只道:“也罷,看在王爺與老奴多年主僕的份兒上,既是王爺心有不甘,那老奴,便讓王爺死得明白。王爺歷來英明,想來老奴的新主子,王爺也是有所猜測。沒錯,老奴如今的主子,正是東宮太子,甚至於,老奴頭頂的小主子,也是王爺心頭多年的摯愛,柳淑,柳大小姐。這些年來,皇上身子越發不好,太子既是要登位,總得剷除異己才是,如王爺這般心有野心之人,若再留在朝中,難保不是太子的心頭禍患,而柳大小姐欲要成為東宮正妃,欲圖日後成為國母,而厲王爺你,便也是柳大小姐心底的黴頭呢,是以,既然大小主子都想讓王爺徹底消失在這世上,那老奴,自也只能奉命行事,取王爺性命了。只不過,老奴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待得王爺成為烈鬼時,若要復仇,也莫要找老奴復仇。”
冗長的一席話,被管家以一種極是得意與挑釁的語氣言道而出。
鳳紫瞳孔震顫得厲害,便是心底深處,也是驚駭莫名。
那柳淑,竟當真想嫁給君黎淵,甚至還想攀上東宮太子妃之位?還記得當日她與慕容悠偷聽牆角之際,明明聽得那柳淑對這厲王極是在意,甚至還親口允諾過厲王,定會在選妃之事上做做手腳,以防被選上為妃。
她雲鳳紫最初還覺那柳淑雖看似柔媚,但對這蕭瑾倒也有心,卻是不料,到頭來,那柳淑不止意在入宮,更還想讓這管家殺了蕭瑾。
思緒翻湧,越想,越覺得驚愕難耐。
鳳紫面色逐漸白了一層,眼見管家那挑釁嘚瑟的模樣,再掃了掃蕭瑾那蒼白且略微發抖的身子,心底也越發的緊張開來。
無疑,這蕭瑾已是被惹怒了,但就不知此際的他是否是那管家的對手了。若蕭瑾也無能為力,只能幹怒的話,她與蕭瑾,今兒定是要將性命交代於此的。
心思至此,厚重緊然,卻又無能為力。縱是心底浮蕩過千百種的逃脫方法,但到得此際,卻覺一種都不切實際。
“如此說來,昨日自你趁本王毒發,並將本王的寢屋上鎖之事,也是,柳淑指示你做的?”正這時,陰沉冷冽的氣氛裡,蕭瑾再度陰沉沉的出了聲。
他面色依舊蒼白,看似病態,然而卻面無表情,連帶那雙異色的瞳孔,此際都顯得森冷異常,嗜血如魔。
管家眸中越發的閃過幾縷鄙夷與不屑,隨即輕笑兩聲,“王爺倒當真是痴情種子,死到臨頭都還不願相信柳大小姐會背叛你呢?老奴自認為方才的話已是說得足夠明白了,若王爺仍是不信的話,老奴便好人當到底,再明確的給王爺說一遍,免得王爺死不瞑目。”
說著,面上的戲笑越發的增了幾許,連帶嗓音也調高了半縷,繼續道:“沒錯!昨日老奴將王爺寢屋的門窗全數上鎖,正是受柳大小姐的囑託。當然,這其中自然也是少不了太子的摻和,畢竟,王爺大權在握,實權在手,再加之野心磅礴,自也是擋了太子的路。呵,王爺這幅表情作何,莫不是,心痛了,絕望了?老奴還是勸王爺一句,女人嘛,不過是件衣服罷了,也望王爺此生謹記此事,日後投胎後,切莫再做顆痴情種……唔!”
管家正興致盎然的說著,語氣鄙夷帶笑,只奈何,他後話並未道完,本在地面坐著的蕭瑾已是突然站起了身,那隻滿是血跡的手也如閃電般極為迅速的扣住了管家的脖子。
管家渾身一僵,嗓音一噎,面色驟然一白。
他瞪大著眼睛,不可置信的朝蕭瑾盯著,斷斷續續掙扎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還站得起來!怎麼可能!”
似在震驚,又似在惱怒憤慨,又或許是呼吸不暢,管家的面容瞬時變得猙獰,似如五官都全數擠到了一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