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酒肉的味道。
這些時日,宮人送來的飯菜幾乎都難以下嚥,他已然有許久沒有聞到肉香味了。
可是今日,竟然有肉,不止有肉,還有酒!
上官翰燁幾乎是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就見那位宮人將酒菜端到桌子上,恭聲道:“大皇子,吃飯了。”
如今的他沒有了太子的封號,可卻仍舊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所以,宮人們便都喊起了他這個稱呼。
看到那一隻雞的時候,上官翰燁幾乎眼睛都放了光,他撲上去咬了一口,又端起酒壺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口酒,頓時便覺得五臟六腑都舒坦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因為那前來送飯菜的宮人說了一句話:“大皇子,廢后臨終前最大的心願便是讓您吃的好一些,奴才們謹遵她的遺願,給您送一頓好酒好菜來,好讓她在黃泉路上走的安心
些。”
這些字眼分開的時候,上官翰燁都聽得真切。可是當這些字都混合到一起,他卻覺得整個人都僵硬了。
為何那個宮人說的話,他居然聽不懂呢?
好一會兒,上官翰燁才扭過頭去,僵硬著聲音問道:“你說的,什麼意思?”
什麼廢后……誰死了?
難道他說的廢后……是他的母后?
而後,便聽得那宮人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
“回大皇子,您的母后,廢后周氏殯天了。”那宮人說到這裡,彷彿覺得說的不夠生動,又新增了一些形容詞:“她被皇上打入冷宮鬱鬱而終,死前身上傷口無數,皇上卻不準太醫前來醫治。最終,周氏病痛交加,悽
慘而死。”
他沒說一個字,都會加重一下口氣,直到後來,那聲音更是震得上官翰燁耳膜生疼。
下一刻,便見上官翰燁猛地將桌上的飯菜通通摔倒地上,怒道:“不可能,本宮的母后好好兒活著呢,她怎麼會死!你這個狗奴才,說,是誰指使你前來造謠的!”
從小到大,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周氏指引著自己,而他在被囚禁的這麼多時日裡,更是因為想著周氏,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如今,這宮人卻告訴自己,他的母后死了?
不,這一定是假的!見上官翰燁這個模樣,那宮人滿意的一笑,一步步靠近他,將手中的藥粉悄無聲息的灑在他的身上之後,這才一字一頓道:“大皇子,你的母后真的死了,你的依靠沒有了
,廢物!”
那一聲廢物,極大的刺激了上官翰燁,他眼眶發紅的將那宮人推倒在地,厲聲道:“狗奴才,我殺了你!”
然而,他最終沒有殺得了那宮人。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便有御林軍闖入,將他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便聽得那宮人驚恐的聲音響起:“大皇子,皇上乃是明君,您怎麼可以汙衊他是忘恩負義的昏君呢?至於您說的曲霖瑤,奴才真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啊!”
匆匆趕來的連貴妃,正好將這一句話完整的聽到了耳中。她的腳步先是一頓,繼而便走進去,沉聲道:“這是做什麼呢?”
她方才得到訊息,有宮人前去回稟,道是太子醉酒,在宮中大罵皇帝,讓連貴妃過去主持公道。
連貴妃為了看好戲,這才趕了過來,不想剛一進殿,就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曲霖瑤……
那可是個禁忌!
見到連貴妃前來,那宮人連連磕頭,帶著幾分惶恐道:“回稟貴妃娘娘,大皇子只是喝多了,請您不要怪罪他啊!”
只是,他越是這個模樣,連貴妃越篤定上官翰燁知道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當下便冷聲道:“大膽奴才,這是你包庇的起的麼?還不從實招來!”那宮人被嚇了一跳,連連磕頭道:“回娘娘,這……大皇子並未說什麼過激的話,只是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一些混賬話,說皇上是暴君,靠著下作手段才有今日的西楚國。
還說,還說曲霖瑤的鬼魂會回來報仇的!”
這話一出,連貴妃的臉色瞬間變了一變,她心中有些打鼓,臉上卻是沉聲道:“大皇子喝多了,你們也跟著腦子發昏了不成?還不將他帶回去好生躺著!”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聽得上官翰燁突然便叫了一聲:“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這一聲格外的響亮,不止是殿內,就連殿外的宮人們,也都聽了個真真切切。
連貴妃幾乎想要拍手稱快,最終卻只是沉聲道:“將大皇子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