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對不起。”瀾夭的淚水終歸是決堤,她話語間牽著莫容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地摩著。
蘇公公見狀連忙退開身子,如今這是他二人的時光,也是莫容的心願,他自然不該過多的干擾他二人。
“傻瓜,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這半年來壓在他心上的疼痛感讓他每每只得靠著藥物才能安穩入睡,其實這酒他喝與不喝,他的身體都垮了。
“師兄,別說話了。”瀾夭伸出指尖輕輕擦拭著他嘴角鮮紅的血絲,他面色已經蒼白如紙,那肉色的唇瓣變得更加透明,好像這個人就要消散在這天地間了。
“好。”莫容柔順的應著,他覺得眼皮很是沉重,他捨不得吶,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努力睜開眸子,想要將面前的人影深深地映入腦海中,永生不忘。
瀾夭見此情況,連忙將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注入他的身體裡,她不能讓他死去。
猶記得初見他時,他一身黑色長袍,把嗷嗷待哺的她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那時候的他就那般的溫柔。
幼時和師父師兄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衣裳、她的一日三餐、她的所住的宅子,統統都是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一手包辦,他已經活在了她的生命中,成了她的一部分。
她對他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蔓延在每一次呼吸之中,她一直不知道,原來這個人若是當真閉上了雙眸,她這一生都要活在疼痛當中。
“師妹,停手。我的身體傷害已經是不可逆的了,那副藥是師父的。”莫容眼睛吃力的眯了起來,他將體內的靈力想要轉換回去,卻發現根本已經拾不起力了。
師父這老人家,為什麼總愛練這些奇奇怪怪的藥,瀾夭在心裡咒罵了一句。手上的動作並無停留,她的掌心散發著白色的光澤,越來越盛,那絲絲縷縷的光一點一點沒入莫容的體內。
“冰琉璃綢帶,靈力加持。”她感覺體內的靈力正在被快速的掏空,她連忙喚道。
她腰間的上古神器聽到了瀾夭的聲音,開始綻放出光芒,那光束越來越大,將瀾夭和莫容二人包裹了起來。
她不能讓他死去,她不會再怪他了。
孩子雖然無辜,但她相信那孩子跟她說過的話,他們還會再見的。
可是她的師兄呢?是不是就此別離,六界之中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夭兒,你停手!”莫容蒼白的面容上,那雙玻璃一般清澈的眸子裡劃過一絲擔憂。
他的師妹此刻因為靈力消耗良多的緣故,整個人的看起來萬般虛弱,本該紅的好似玫瑰花妖冶的唇瓣開始發紫。
她體內的靈力大抵已經耗幹了,如今她僅僅作為一個媒介,連線著他與上古神器。上古神器在她的指令下將靈力盡數綻開,毫無節制的靈力透過她的身體湧入他的體內。一個凡人的軀體如何能受得住上古神器這般豐盈的靈力?若是在這樣下去,她很有可能因靈力過多而爆體而亡。
“不,師兄,我不會停手的。”瀾夭說完,封閉五識,專心致志的做起了媒介。
明明大量的靈力穿透了她的身體,使得她的五臟六腑好似被車軲轆子碾壓般難受,連呼吸都十分的困難,可是她倘若她不施手相救,她的師兄將和倉顏一般,躺在棺木裡成了一具沒有任何溫度的屍體。
她不能失去他。
“主人!”
突然,天空之中火光乍現,一聲驚鳴響起,好似要穿破九重天一般,那聲音嘹亮似利劍,讓四周的眾人紛紛捂住了耳朵。猛然間,滾滾火光而至,片片燃燒著的羽毛飄落,綻放成一朵豔麗的花。
“是鳳凰!”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越來越多的人抬頭瞭望,在那蒼穹之上,一直通紅透亮染著熊熊烈火的九尾鳳凰,在空中盤旋著。
在瀾夭體內的九尾鳳凰感受到了大量的靈力飛馳而過,想要透過自己將部分靈力加以引導再注入莫容體內。卻不曾想不知道為何,瀾夭的身體裡的靈力好似脫了韁的野馬到處亂竄,最後硬生生的將她逼了出來。
“主人,你快停下來。”冷卉焦急的朝著那光亮處怒吼道,然而根本沒有任何的回應。
冷卉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咬咬牙最終朝著鳳凰境地而去。
主人,等我。
本來還有意識的瀾夭,在靈力的急速飛轉中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她只是覺得熱,身體的每一處帶著被灼傷的痕跡。
她這是要死了吧?
也好,死了就死了吧。
“夭兒,夭兒。”莫容有氣無力低低的喚著,他用僅剩下的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指,嘴中念著口訣,他的指尖隱隱約約藍光浮動。
那湛藍的光波最後竟然幻化成一柄尖尖的利劍,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嘴唇緩緩輕啟,“再見了,夭兒。”
那藍光無限延長,最後竟然深深穿破了莫容的胸膛,綻開成一朵絢爛的血花。
他青色的袍子被大面積的染紅,伴著最後微弱的呼吸,那雙滿藏著星海的眸子一點一點的閉上,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他終於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