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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好菩薩

圖南濃油赤醬扒出來的肘子似乎比以前更好吃了。

吸一口已經被燉爛了的肉皮兒,趙肅睿只覺得自己的嘴都已經被糊住了,等到一整口的肉都下了肚,他又吃了一大口,啃得半張臉上都是油。

幾個獄卒在外面瞧見了,饞得差點流了口水。

圖南將手裡的竹子捆好豎起來,搭成了一個框子圍在床周,又在頂上鋪上了淡藍色的布幔。

趙肅睿撥冗看了一眼,不太滿意,到底也沒說什麼。

說到底他這身子是個女子,圖南能想著為他遮掩些,他還得誇一聲心細。

有了這帳子也好,他住進了牢房才知道這牢裡的火把是整日不熄的,晚上風吹火搖人影動,著實磨人。

鋪好了幔帳,圖南從床上下來,又給「自家姑娘」倒了一碗冬筍和醃菜燉的冬筍湯出來。

「姑娘,喝點湯吧,別傷了脾胃。」

趙肅睿抬起頭瞥了一眼,端過來一口喝了,連裡面的筍丁和蝦乾都倒進了嘴裡,嚼了幾下,繼續啃肘子。

圖南環顧四周,費了她幾日功夫,這牢房看著比之前好了不少。

其實,這也是因為那姓於的巡城御史確實是個膽小鑽營之輩,知道了這「沈氏」來歷不凡背靠西廠,一點也不敢怠慢,當天夜裡就讓人將牢房騰出了一個暗室打掃乾淨給「沈氏」做茅房,幾個獄卒也被驅趕去了外面的茅廁解決大小雙急。

不然,光是吃喝便溺同在一處這事兒就能把那某個嬌氣人給憋死。

「沈夫人,我給您把炭盆裡的炭續上吧。」

年輕的男子穿著獄卒的短衣恭恭敬敬地站在牢房門口,趙肅睿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獄卒提了一筐的炭進來,幹得活兒也仔細,用木頭鉗子將炭一塊塊地夾在了炭盆裡。

圖南看了他兩眼,轉回來就看見「自家姑娘」正有些為難地看著面前的飯菜。

絕不是吃不了的意思。

是有心賞東西,又捨不得嘴裡的食兒。

圖南心中一嘆,從自己帶來的包袱裡又拿出了幾個油紙包著的麵餅,裡面包著豬油渣、肉丁和白菜絲兒,將一錠碎銀夾在指縫間與餅一塊兒遞過去,她笑著說:

「勞煩您了,這是我們夫人賞你吃的。」

獄卒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手上多了份分量,他笑得更真切了兩分:

「姑娘客氣了,小的姓錢,這牢裡都稱我是錢小五,夫人有什麼吩咐只管喊我就是了!」

圖南又看了自家姑娘一眼,笑著對這個叫錢小五的獄卒說道:

「我家夫人並不是難伺候的……」

「知道知道!姑娘放心,外面的爺都有交代。」

所謂「外面的爺」自然就是西廠的人,圖南心中有數,算著「自家姑娘」的豬肘子要啃完了,在銅盆裡兌好了水又額外添了兩滴香露。

淨了手淨了臉,趙肅睿又擺手讓圖南趕緊走,等圖南真走了,過了片刻,他又無聊了起來。….

一貫在學識上不求甚解的昭德帝特意讓丫鬟拿瞭解悶兒的書進來,他卻又懶得看,想睡覺吧,肚子還是滾圓的。

在牢房裡繞著走了幾圈兒,趙肅睿抬眼看看外頭,剛剛那個小獄卒正在離火塘遠的角落裡坐著,兩個年級大些的獄卒正一邊烤火一邊吃著圖南給出去的餅。

說話的時候餅渣子都要噴出來了。

趙肅睿翻了個白眼兒,一腳踹在了欄杆上:

「錢小五,你給我過來。」

「是!」

小獄卒連忙走了過來:「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隔著欄杆打量了這年

輕人一眼,趙肅睿隨意擺了擺手:

「我在這兒呆得無聊,你進來想個法子給我解悶兒。」

那說話的語氣可真是頤指氣使到了極點,可誰讓這皮囊裡頭藏的是昭德帝呢?要是在宮裡,能得了機會在他面前給他解悶兒的那都是宮裡走兩步宮牆都得晃晃的四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