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又用木碗倒了些黃芪雞湯出來,湯上的油早就被去了乾淨,她又將麵餅撕碎了泡在裡面,給施新梅一點點地餵了下去。
「還能吃東西,想來是能闖過這一關的,一會兒伺候了姑娘吃飯我再去給她拿些藥來,只怕她今晚能燒起來,姑娘,不如我今晚也睡在這吧?」
趙肅睿卻不肯:「不就是吃藥看人的事兒,誰不能做了?你睡這兒幹嘛?咱們宅子裡一堆女眷,你走了誰護著?」
圖南洗淨了手,溫聲說:「童五兄弟這次都進城了,還帶了幾個好手,看家護院足夠。」
坐回到了交椅上,腿一翹,趙肅睿又恢復了往常的大爺模樣「我既然將宅子託付給了你,你的第一要務就是看好了宅子,你也說了天寒地凍,燕京城裡病了的人不知凡幾,你要是遇到一個生病的就離了自己的崗去照顧,我如何還能給你差事?」
圖南想了想,笑著對他行了一禮:「姑娘教訓得是。是奴婢疏忽了。那這位……」
「不是有我麼?看著人喝藥有什麼難的?」
趙肅睿大拇指一豎,指了指自己。
「沈三廢沈三廢沈三廢!這個人她燒得滾燙啊!」
剛到二更天,沈時晴還沒來得及問問昭德帝的獄中感悟,就聽見了一疊聲的呼喊。
什麼人?什麼燒得滾燙?
沈時晴放下手中的硃筆,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
「陛下,你不是在坐牢麼?」
趙肅睿此時已經逼著錢小五開啟了施新梅的牢門,錢小五提著燈籠,他湊過去看了看施新梅的臉色,只能看出她臉色潮紅,似乎很熱又似乎很冷,抓著被子的手指都成了青色。
英明神武身輕體健的昭德帝眉頭都快打結了:
「沈三廢,我已經讓人去找郎中了,你那可還有什麼比川穹丸好的藥?給她吃些!」
「川穹丸是驅寒之藥,那發燒的之人之前是受了凍?既然如此陛下先保他不要再受涼。」
聽了這話,趙肅睿立刻看向錢小五:
「趕緊多弄些被子過來將人裹起來!再弄個火盆過來!」….
「是是是!」
錢小五屁股著火似的去了,很快就把自己值夜蓋的被子抱了過來。
趙肅睿氣急:「這玩意兒能頂什麼用?」
眼見其餘幾個獄卒都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趙肅睿眉頭一豎:
「你們幾個過來,把她抬到我的牢房裡!」
其他幾人互相看了看,迫於「沈夫人」的威勢,到底還是照做了。
趙肅睿將自己床上的被子一股腦蓋在了施新梅的身上,又把自己的四個火盆如做法似的將她圍了一圈兒。
「好了,她受涼是不會了。」
裹著自己的銀鼠皮斗篷,趙肅睿坐在文椅上:
「再如何?」
沈時晴語氣平和:「等大夫。」
趙肅睿:「……你不能替她處置了?」
「陛下,望聞問切四條皆無,我縱是個神仙也不能給人將病看了。更何況我那點微末醫術也只是從書上看來的,陛下,你讓我看人,還不如讓我看馬,至少我給馬看過的病比人多。」
馬?
趙肅睿冷笑了下:「沈三廢,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突然提馬?」
說完,他自己又愣住了。
這是什麼時候?
不過是個屢次入大牢的女子病了罷了,又和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