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斗膽進言,現在來看,與蕭家聯姻並不明智。萬一蕭家最後敗了,殿下取個殘花敗柳回來,將來不是貽笑天下嗎?”
阜陵王淡淡的瞥她一眼,這一眼的譏笑和蔑視讓她心驚。據說相互喜歡的人會越來越像,殿下為什麼和江琪的神態越來越神似?
“先前不是天機閣極力勸本王與鮮族聯手嗎?怎麼現在倒變了?本王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本王娶什麼樣的人自有用意,你、天機閣,沒資格管。”
“屬下僭越,請殿下恕罪。”女方士急忙求饒,這阜陵王自從遇到江琪後,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阜陵王任她跪著,悠悠然的品茶,過了一盞茶時間,方從袖中掏出一張箋紙,紙上是一份名單。
“這些人,替本王聯絡。”
女方士訝異:“這是軍中的……”
阜陵王微微頷首。
女方士面露喜色。
“我母族被屠戮殆盡,我在軍中可依仗的勢力太少,比不上溧陽王可以依仗盧家。所以,本王以姻緣與齊王妃交換,當年追隨開國老齊王的各家,將盡數歸於本王……”
“殿下英明!”女方士起身,心急的要去辦事。
阜陵王叫住她:“溧陽王在做什麼?”
“溧陽王在忙著查失蹤案。這兩日相國夫人的內侄女入京,本要與林翰林家的公子成婚,卻在京中神秘失蹤了,張御史家的女公子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聖上派溧陽王督促京兆尹儘早結案。”
“密切注意溧陽王,看他是否與慕一山莊有往來。本王爭取不來的人,也不能拱手讓與他。”
“是。”女方士應下,對阜陵王仍念念不忘江琪一事心知肚明。
二哥哥,你為什麼要陷害我娘,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是誰在討伐他,熟睡的蕭昭毅額頭上滲出了汗,眉眼緊緊皺在一起,掙扎著想醒來,夢境卻死拽著他。
他看見了張元自殺,看見了那賤人因碎心丸發作疼得咬破了唇,卻仍與他們對峙,看見了七歲的玉麒兒在刀刃下怨恨地哭喊“蕭昭毅,我恨你,我恨你”。
他別過眼去。
再回頭,他看見自己站在窗外,窗內母親正在處置那賤人,曾經明豔如朝陽的賤人終於被折磨成了殘花敗柳,裸露的肌膚被髒手們揉捏,玉麒兒的眼裡氾濫著滔天的恨……
玉麒兒,江琪,玉麒兒就是江琪,她來報仇了……
“我沒錯,沒錯!”蕭昭毅大叫著坐起來,驚慌得像驚了窩的老母雞。
“來人!五位師父回來了嗎?”
“君子,五大長老,無一生還。”
蕭昭毅驚駭的倒抽冷氣,而後怔怔。五大長老,死了?還有誰能對付得了江琪?雪巫?
“母親呢?”
“王妃入宮了。望京大長公主一早進宮代阜陵王求娶縣主,齊王妃與縣主奉召入宮了。”
涼氏和蕭昭雲領了旨意,自宮門出來。
今日貴妃召見,各宮妃嬪陪坐,當初風風光光而來,有可能成為溧陽王正妃、貴妃兒媳的蕭昭雲,被指婚給了沒有母族背景、不受待見的阜陵王。雖說對方也是郡王,但比起溧陽王,總還是差了一籌的。
各色目光看得蕭昭雲渾身不自在,座上尊貴的後宮實際掌權者盧貴妃,原應成為她的婆母,她曾在溧陽王的陪同下見過,對方曾熟絡的拉著她的手說話。如今她卻和他人一樣,帶著幸災樂禍又憐憫恩賜的目光看她。
是的,她蕭昭雲幾同廢人,連子嗣都不可能有了,被指婚給郡王,已是皇家的體恤。況且還是望京大長公主代阜陵王所求,皇家算是給足了齊王面子。
但她是縣主啊,是大威權勢赫赫的親王縣主。這樣的天家恩典對她而言是恥辱。
阜陵王,前廢后之子,年幼出宮由望京大長公主撫養,後入鷹鷲山蒙隱國師提點,回京後開牙建府。因受外祖家牽連,但凡意在後宮主位的世家,無人想嫁女於他,所以至今未娶正妻。這就是蕭昭雲對他全部的瞭解。
她一路上苦著臉,欲哭無淚,無半點待嫁女的羞怯:“母親,女兒不想……”
“不想也晚了。你當為娘想啊?我的女兒是枝頭上的鳳凰,若不是為了避這一劫,保你安然無恙,為娘怎會出此下策?”
“母親,這是女兒的婚事,怎能這般草率?”
“孩子,相信娘。選擇阜陵王是最有利的,你心裡的那個人,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