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府後又命人將那潑皮帶來,那潑皮一臉惡相,卻咬定是客棧老闆夫婦二人圖財害命,因為天色將明,當時鎮上也該早有人行路,即使在路,遇見強盜,怎麼可能沒有一人過此看見?問鎮上店家,又未聽見求救奔逃的聲音。顯而易見是被人在夜間動手殺死,然後拖到鎮口,移屍滅跡。那鄉紳承認自己行敲詐事實,但兇手卻是板上釘釘的事,請知府審訊。
宋知府聽完這番話,覺得也很有道理,如今雙方供詞不一,未經相驗,也不能就此定奪。既然事實未明,就需要調查。因此命人將二人帶去等候,又傳令謝辭等前去調查相驗。
謝辭一行四人,直向五里鋪子而來。
所有那一路居民,聽說出了命案,一個個成群結隊,跟在捕快身後前來觀看。
謝辭等人先到了客店門首,果見一具屍身,倒在下面,頸部有一個刀傷,一眼看去便是因此傷身死。
謝辭看著那刀傷,心裡一沉。
隨即問店中小二問道:“你家掌櫃的在何處?這屍首,本是倒在此地的麼?”
小二見謝辭先問這話,趕著回稟:“稟告官爺,我家掌櫃的今早昏厥過去,已經抬去了醫館現下還沒有回來,怕是還暈著呢。至於這屍首,小店門口本無屍首,是那潑皮無賴為了訛詐我家掌櫃,故將屍骸從鎮口搬到小店門口,以便隨後無賴訛詐賴。求官爺明察。”
老趙頭蹲下驗屍,謝辭三人走進這客棧裡面,向著小二問道:“昨日客人,住在哪間屋內?”小二道:“只後進三間,是掌櫃夫婦同他們家女兒居住的。東邊兩間是廚房,這五間房屋,從不住客,惟有前進同中進,讓客居住。小人等住在後院,不在此處住。昨日那客人前來,掌櫃的說因他們是販貨的商賈,不免總有銀錢,在前進不甚妥貼,因此請他在中進居住。”小二一邊說著一邊領了謝辭等人到了中進客房,指著上首那間房屋。
謝辭等人進去細看,果見桌上尚有殘餚酒跡,未曾除去。
陳八道:“看了實如這小二所說了。”
謝辭卻搖搖頭,指了指床下襬著的兩個夜壺,那兩個夜壺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夜間用過或用完清洗後的痕跡。
捕快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都懷疑這小二所供不實。
陳八問道:“你們掌櫃在這地既開了數十年客店,往來的過客,自必多住此處,難道昨日只有他兩人,以外別無一客麼?”
那小二回道:“此外尚有三個客人,一是往山西販賣皮貨的;那兩個是主僕兩人,由河南至此,現因抱病在此,尚在前進睡臥呢!”
很快,那個皮貨客人便被帶來詢問,那客人自說是見到昨日那個客人,的確是天色將明的時節出去,夜間並未聽有喊叫,至他為何身死,他並不知情。
接著又將那個僕人提來,也是如此說法,且言主人有病,一夜未曾安眠,若是出有別故,豈能絕無動靜。
謝辭眾人異口同聲,皆說並非是店家謀財殺害,心下更是疑惑,只得再往裡面,各處細看了一回,仍然無一點痕跡。
謝辭心下疑惑:“這案明是死在客棧之外,若是死在在這屋內,就是那三人幫同抵賴,可是若真是死在屋內,怎麼會一點形影都沒有呢?”
謝辭等人疑惑不定,從客棧裡出來,再去鎮口,果見鎮口地上地方鮮血汪汪,冒散在四處。
這地方左右一帶,並無人家居住,謝辭等便只得走訪了鎮裡就近的居民,卻皆說不知情。
待回到客棧,老趙頭已經將屍首的死因驗了個明白。
“男屍一具,頸部刀傷一處,徑三寸一分,寬六分,一刀斃命。”
趙老頭站在原地,看著謝辭。
陳八和李大刀也同時不說話了,二人面色都是一變。
這樣的一刀斃命,他們都見過的。
不久前繡春閣那場大火中的無名屍骸,還有潘賀身邊的家丁乙,這兩人都死於同樣的刀傷之下。
只是繡春閣大火中的那無名死者,除了頸部致命傷,還有肩背刀傷一處,左肋一處,顯而易見是與人纏鬥過。
謝辭蹲下,將那死者的手掌翻過來,只見掌內厚厚的手繭佈滿指肚,再往上摸,那手臂十分粗壯,虯經盤結,手臂內有多年的舊傷,傷痕已經淡了。
謝辭眼睛眯了眯,站起身,搖了搖頭。
這時一陣狗的嗚咽引得謝辭面色一頓,他聞聲望去,客棧旁一隻大黑狗體力不支跌倒在地上,一條腿血淋淋地無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