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迷路的螢火蟲,試圖將黑暗覆蓋,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
照亮的是塵埃,空曠的是無邊,迷失的是結局。
明知這樣,也不肯翻開下一頁面對嶄新的開始。
奔跑傾聽尋找陪伴
呼喚落寞存在的意義
十二月份中旬的寒冬,整座城市被白茫茫的霧霾所覆蓋,它們像是被地心一直所吸引住的野獸,在人類的荒廢下,終於等到了釋放,紛紛電火行空般衝出地面,想要將空氣間的一切所腐蝕掉。當然,這一切都像是我們在自作自受。
車子開始限制單雙號,作為大眾補償,石家莊的公交車免費乘坐了兩個多月。是大眾,對於有錢人家來說,兩輛車子就能將這一現象無視。工地上的農民工終於在這時放假了,雖然他們心裡想的是要工作到除夕的前一天,可他們對待這個國家來說,是最沒有選擇權的存在。上面的一句話,他們連上面人是誰,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被沒有一點補償的全體勸退。
朋友圈開始了各種炫耀,一張白茫茫什麼都看不到的圖片,配上一段引人耳目的句子,爭搶將這一現象展示給大家。
當然,這一切對於剛過二十出頭的我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發生。或許就連所在的城市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霧霾吞噬著,都會覺得這是一種很好玩的現象。能夠將壓抑在心底很久的情緒得到最好的釋放。不是我們對這一切無視,而是所有一切的責任還沒有揹負到我們這一代人的頭上。
正當上面的上面在研究怎麼樣將這一現象控制到最低的時候,我跟晨楓坐在遠離城市十幾公里的郊外湖泊上點著了火苗。一絲小火心在寒風的吹動下,不安分地分散開來,熊熊烈火瞬間席捲我們整個眼球。拿出揹包裡揹著的兩瓶二鍋頭,一人一瓶開啟,往喉嚨裡灌了三分之一後,胃裡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我們將背過來的一書包煤炭倒入木柴上之後,開始了昨天夜裡喝醉後商量好的賭注:誰如果先動了,就要在母校女生側所的牆上寫下自己名字加秦雪黎我愛你。
現在是上午十點鐘,初升的陽光把光線打射在冰面再投射在我們眼角,層巒疊嶂的山谷將自己厚重的背影強壓至湖面。被煤炭燃燒甦醒過來的湖水澆溼了兩人鞋子。雙手插兜,嘴裡冒著哈氣,盯著對方的臉一動不動。
我上下嘴巴打架,顫抖地說:“看你腳下的冰,再不動你丫就該去閻王爺那裡報道了”
晨楓同樣顫抖地回我:“我會游泳,淹也是淹你個水鴨子”
看著被水逐漸融化的冰面,閉眼沒有再說話。英雄既然已經逞了,就算要死也要逞到底,我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此刻像是已經感覺不到寒冷,酒精殘留下來的餘溫燃繞著面板的每顆微小細胞,只是眼縫裡瞟著逐漸稀薄的湖面,雙腿不自覺發抖。
半小時分鐘後,我緩慢挪動已經發麻不受自己控制的雙腳,轉身向後跑去。我不動還好,就在左腳邁起踏上冰面的同時,一條裂痕悠然而至,再瞬間出現在了我踩下的冰塊,我順勢將身子臥倒向前滑去。留下晨楓,呆呆的看著眼前幾秒鐘發生一切的,自己還是沒有動。而後已經裂開的冰縫瞬間像一條潛伏了許久的冰龍,率領了千軍萬馬衝向晨楓坐著的冰面,只聽見“啪”的一聲,晨楓掉在了湖裡。
下一秒我呆呆的看著在湖面上拼命掙扎的晨楓,有些不知所措的問:“你沒事吧?”
晨楓冰紅的雙手用力拍打著湖面,並聲嘶力竭地吼叫:“你再不把繩子給我扔下了,你就成殺人兇手了。”
我慌忙拿起旁邊提前準備好的繩子,丟到他手上,用力將他拽了出來。
上來後,晨楓雙手抱胸躺在湖面,結巴的問:“你跑什麼啊你?”
我無辜的回答:“我不會游泳當然要跑了。”
最後的代價是我用粉刷筆在初中學校廁所的牆上寫下了我愛秦雪黎。
只是我真的有愛過她嗎?還是晨楓不擅長表達,將這段三角戀關係腐爛在了那段時光裡。
直到現在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最好的時光永遠都是用來回憶的,而回憶是用來錯過的。那些錯過,正被時空裡的螻蟻緩慢吞噬著,即便你不想去回憶,被撕咬的疼痛感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你過一段這樣的過去,直到我們老去也沒能逃脫這份屬於歲月的情感掙扎。
晨楓初中是我同桌,只是每天看著別的同學都是男女互搭時,我時不時都會忍不住心裡暗想:他怎麼不是女孩啊?我是不是給他戴個假髮,衣服裡塞倆個窩頭,順便哪天午休睡覺時,把他下面割了,他也就能像一個漂亮女孩一樣,出現在我面前。這個齷齪的想法伴隨了我初二整整一個年級。
晨楓是體育老師眼裡的好苗子,每次訓練從來不會缺席,其實更像是體育老師眼裡的機器人,所有的訓練只要沒死都能給你完成。
夏天的時候正是體育老師變態的時候,下午三點的太陽火辣辣照射著操場地面,雖然不相信紅薯埋到土地裡能烤熟,但絕對能把雞蛋攤開,絕對能煎熟了。
讓所有體育生在操場蛙跳10圈後,體育老師自己回屋子裡睡覺去了,但是為了以防大家偷懶,便讓他最信賴的好苗子晨楓來監督,大家當然不願意在太陽底下曬著,晨楓也不願做這個壞人,每次基本上也讓大家休息,自己頂著大太陽在宿舍樓外面專心聽著體育老師的動靜。體育老師起床,晨楓聚集齊所有同學。體育老師洗臉,大家使勁往死了跑一圈。體育老師出門,大家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如此重複了一個月,晨楓照著教學樓大廳的鏡子,感慨道:“我多想自己是從非洲旅行回來的啊!這樣說出去也有面子。”
晨楓雖然是體育高材生,可是卻是整個一文盲,語文作文考試從來沒有上過10分。
每次發下試卷看我都是快接近滿分的分數,自己個位數的紅色墨水坐落在白色紙張上,太諷刺了。終於有一次忍不住了,偷偷問我:“那個旭光啊,為什麼每次你作文分數都那麼高,我連十分都不到?”
我看了他一眼,指著坐在前排的班花外加班長秦雪黎說:“你看咱班長多聰明,每次都是班級第一名。我是每天中午趁著大家吃飯的時間,偷偷去喝一口她杯子裡的水。這個智商是會傳染的,你每天這樣持續堅持下去,遲早也會得滿分。”
我一副很嚴肅表情跟他說完後,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本一句玩笑話,到最後沒想到一個鬧劇。
從此以後每次中午等大家都走完後,晨楓都會去喝一口秦雪黎杯子裡的水,直到後來一次季度考試,作文寫生命中最感謝的一個人。
考試完後的一個星期,語文課結束的時候,老師點名讓我、晨楓跟秦雪黎去一趟辦公室。
辦公室內,老師拿起晨楓卷子,指著作文頁面,躲著我們強顏歡笑的問:“誰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我好奇的拿起試卷,作文標題是《我最感謝的秦雪黎同學》,上面的某一段寫道:
我一直認為我的語文不好,是體育科目太棒引起的反差作用,自從聽了旭光教我每天中午喝一口秦雪黎杯子裡的水後,我感覺自己聰明多了,就跟漫畫《七龍珠》裡孫悟空喝了神塔上的水滿血復活一樣。
對此我在感謝秦雪黎同學的同時,順便也感謝陳旭光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