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荀的話,韓馥並不反駁,反而問他說:“那我該怎麼辦呢?”
荀聽了這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大半,打點起精神,連問了三個問題。
“君自料寬仁容?,為天下所附,孰與袁氏?”
“臨危吐決,智勇邁於人,又孰與袁氏?”
“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與袁氏?”
這三個問題是荀精心準備過的,別說問韓馥,就是用來問張涵,也只有第二個問題可以探討一下。韓馥哪裡能和張涵比,所以,他就只好說,我不如袁紹了。這話連說了幾遍,就成了一個心理定式,若再問點兒什麼的話,韓馥估計都能自卑死。這樣一來,對於袁紹圖謀冀州,韓馥便沒有了牴觸情緒。荀不知道心理學,應用的卻很好。
接下來,荀就圖窮匕首現了:
“渤海名為一郡,但土地廣大,實在不亞於一州。現在,將軍這也不如袁車騎,那也不如袁車騎,袁車騎這樣的豪傑,怎麼能夠久居在將軍之下?
公孫瓚率領的燕、代之勁卒,鋒芒所向,勢不可擋。
如果袁車騎和公孫瓚攜起手來,兵臨城下,只怕將軍立刻就有覆亡之危……
袁車騎與將軍是故交,如今又是同盟。如今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把冀州讓給袁車騎。到時候,袁車騎肯定會厚待將軍,公孫瓚也不能與之相爭。
將軍有讓賢之名,必定會安於泰山,請你不要再猶豫了!”
韓馥本無雄心,正憂愁無計間,聽了荀的話不免動心,見他意動,荀心中暗喜,心道,這事成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堂外傳來一陣兒大笑,戲志才隨聲而入,嘲笑道:
“袁車騎?
荀友若,你好厚的臉皮!好狠的心腸!
韓冀州可曾薄待於你,眼看他自赴死地,見死不救也就罷了,你竟然還要落井下石!
荀友若呀,荀友若,想不到你是如此的歹毒!”
聽見有人說話,荀連忙回頭,見是戲志才,臉上就先紅了。袁紹這個車騎將軍,是他自己一表了之,而張涵的車騎將軍則獻帝詔拜的,成色截然不同。背後再瞧不起張涵,也拿不到桌面上來。
不過,荀也是機敏之人,哈哈一笑:
“戲別駕何出此言?”
戲志才先打量了一會兒荀,哂然一笑,也不理會他,徑直對韓馥行了一禮:
“將軍仁厚,不知人心之詭詐,險些上了小人的當……
袁本初統率大軍征戰於河內一年之久,董卓望風遠逃,可見袁氏之勇;
當初天下尚還安定,袁本初引董卓入京,從而為禍於天下,可知袁氏之智;
薰卓戰敗而逃,袁本初乃招公孫瓚南下,自己則回兵東向,以圖謀冀州,可嘆袁氏之仁義;
孫文臺奮勇當先,收復陽,袁本初卻使人奪其州郡,可想袁氏之寬厚;
……
袁本初如此雄才大略,今日,將軍欲投入其麾下,我實不敢阻攔。只是有三個問題,我也要請將軍考慮一下……”
荀冷笑一聲,也不辯駁。眼見大功告成,卻半路殺出個戲志才來,荀心中很是惱怒,他為人深沉多謀,戲志才舉的幾個例子,不是可以輕易推翻的,爭論起來多半還要牽涉到韓馥。於是,他便暫且忍隱不發,作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將軍投入袁本初麾下,袁本初要置將軍於何地,才能安心?”
戲志才這話問的厲害
投了袁紹不過是保全身家性命,若是不能令袁紹安心都無從談起了。
“袁,袁將軍寬仁容眾,置將軍何地,皆可安心!”
見荀這麼說,戲志才不由笑道:
“袁本初如此寬仁,為什麼不能置將軍如今日?”
荀無語中,他再能言善辯,也不能掩蓋袁紹奪冀州的圖謀,總在這上面繞來繞去,韓馥若不恨從心頭起,才怪了。戲志才也不是真要他回答,看荀不說話,自己便接著說道:
“袁本初奪將軍之冀州,將軍怨不怨恨他?即便將軍不怨,袁本初會不會相信呢?”
聽見了前一句,韓馥還可以安慰自己,聽到了後一句,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他不怨恨,是絕對不可能的,如今要讓冀州也是出於無奈,被迫如是。對袁紹這個罪魁禍首,他怎麼能不能怨恨?他可以說不怨,問題在於,袁紹能信嗎?說信,韓馥自己都不信。
“此前,將軍兵臨渤海,我曾經聽說,袁本初切齒銜恨,將軍入其麾下,能安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