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閱年紀很輕,二十多歲的模樣,容貌甚至有些秀氣,不太像行伍出身的人。
韋閱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微微一怔,突然一個箭步,擋在了烏棺之前,再質問時,意外地顯出幾分驚惶:“你們來幹什麼?”
林嘉若突然記起來,這個韋閱,她是見過的。
去年秋天,她幫燕望西指揮作戰的時候,韋閱作為不信任的將領之一,就在牆頭監視著她。
後來那一役大獲全勝,韋閱倒也不矯情,當時就說要給她記頭功,她還挺不好意思的。
當時看著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怎麼……
林致之冷冷地看著他,沒有開口。
這個場合,確實由宇文徵來表明來意更和緩一些。
“甘將軍想查驗一下屍身——”
“休想!”不等宇文徵說完,韋閱就惡狠狠地拒絕了,“仵作都驗過了,你們還想驗什麼?她生前受盡屈辱,死後,你們也不肯放過她嗎?”
甘明琮一聽,便要挽袖上前。
林嘉若忙將他往後一拽,自己站了出來,冷聲道:“據衛長淮所言,此女正是去年行刺甘明琮的女間諜,韋都尉收容此女,究竟是何居心?”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氣勢震懾到了,韋閱退了一步,撞在烏棺上,語氣也弱了幾分,但仍是不肯放鬆:“衛長淮是在狡言自辯!阿朵只是個命薄如紙的小女子,哪來的本事行刺甘明琮?”
林嘉若怎能容他推拒:“是命薄如紙的弱女子,還是包藏禍心的女間諜,開棺一驗便知!”
他越發慌張起來:“不行!阿朵已經入棺了,我不許你們再驚擾她!”
林嘉若看他驚慌多過悲憤,心中頓然起疑,更逼近一步,雙眸微眯,語氣咄咄:“韋都尉百般推拒阻撓,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
“此番我等自長安至銀州,遇刺三回,均為隴西士族手筆——”她突然放緩了語速,冷冷一笑,道,“我只當李氏和杜氏心有丘壑,原來長安韋氏才是真正深謀遠慮!”
突然被逼至一步之遙,韋閱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眼睛都直了,口中訥訥:“不是……我沒有……”
林嘉若皺起了眉,這還長安韋氏呢?這還銀州都尉呢?怎麼這麼沒氣度?
正在這時,身後的林致之將她輕輕拉了回去,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知怎的失了神的韋閱,忽然一掌推出——
勁風過處,韋閱立即摔了出去,而烏棺的棺蓋也被推開了一角。
不等韋閱起來,甘明琮就衝了過去,往裡頭看了一眼,嚷道:“沒錯,就是她!”回過頭,有些興奮地招呼林嘉若:“快來看看,是不是跟你有點像?”
林嘉若被他一喊,也好奇地湊了過去,被林致之伸手攔下。
他上前一步,往棺內看了一眼,見那女屍收殮得還算完好,才收了手,讓林嘉若上前。
阿朵的面容映入眼簾的剎那間,林嘉若不由得吃了一驚。
甘明琮果然是個說話不靠譜的,還說只有笑起來眼睛像,可如今閉著眼睛,也能看得出和她有四五分相像,要是眼睛也像的話,那相似度可以達到七八分了。
林嘉若自問和親孃都沒有七八分相像。
“大哥哥……”她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林致之,心裡覺得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林致之朝她搖了搖頭,扭頭對宇文徵說道:“宇文將軍,這名女子曾於去年九月行刺甘明琮將軍,起初我們只是懷疑她是戎人間諜,卻不知她與銀州守將也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