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紀又何嘗不知袁宴正藏在暗處盯著他,隨時都可能跳出來狠咬他一口,袁宴的一口,就算不致命,也能讓他再無反擊之力。
可是——
他朝林平之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隨後繞過他大步朝裡走去。
林嘉芷就在妙淨生前居住的院子裡坐著,見他進來,立即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問道:“平之呢?”
裴紀心中一緊,原來她知道林平之出來攔他……
“我休了三個月的假。”他道。
她愣愣地看著他。
他薄唇緊抿,沒有解釋。
她漸漸明瞭,如他所料的那樣露出了感動又歡喜的眸光,可這樣的眸光轉瞬即逝,她撇開臉,輕聲道:“平之知道了……”
“我知道!”裴紀道。
妙淨頭七那日,他一時失態,林平之縱然當時沒留意,事後也能反應過來。
她低下頭,喃喃道:“裴紀,你說我們這樣,算什麼?”
裴紀沉默片刻,反問道:“你覺得算什麼?”
她抬起頭,似哭還笑:“亂倫私通啊,裴紀!”
他終於變了臉色:“阿芷!”
“裴紀!我就算不為自己想想,我也要為平之想想,為安安想想!”她裹了素襖的身軀在寒冷的空氣中越發顯得單薄孱弱。
裴紀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入手時,冰冷一片。
他將她的手捧到面前,輕呵了一口熱氣,包攏在掌心輕輕揉著,低聲道:“阿芷,何至於此?會有辦法的!”
林嘉芷怔怔地望著兩人的手,語氣虛弱:“裴紀,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你覺得我做不到?”裴紀冷聲道。
她搖了搖頭,從他手心裡緩緩抽出自己的手:“不是你的問題,和你無關,是我怕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樣對誰都好……”
裴紀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低頭看著撞進懷裡的女人,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已經休了三個月的假!”
她眸光一顫,低聲道:“你不要跟我去杭州……”
裴紀咬牙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她垂下眼睫,反握住他的手指,輕聲祈求道:“裴紀,你知道我父母新喪,我沒有餘力也沒有心思去應付這些……你——放過我好不好?”
裴紀沉默地看了她許久,而後一點一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好!”他說。
轉身,大步離去。
次日清晨,樂平郡王與管城縣主奉生母骨灰回鄉。
裴紀騎在馬背上,直至車馬杳杳,才領著一隊人往今日巡守的地界而去。
“這是捕風捉影啊!”城門外的茶寮中,一名容止俊彥的年輕人含笑搖頭,“他能給你抓到證據?”
“不需要證據。”袁宴手執茶碗,將一碗粗茶當作極品香茗一般品著。
“不需要證據?”年輕人失笑,“你要散佈謠言?這可不是好玩的!畢竟是縣主呢!”
袁宴微微一笑,搖頭道:“不需要證據的,可不只有謠言——”他頓了頓,眸光轉柔,“縣主可動不得呢……”
動了林嘉芷,公主殿下還不得跟他急?